三人一言不发,跟着长诀就往前走。屏风后面又是一个精致的小世界。整个右边的一面墙上通体用木头打造的搁架。架子上摆的琳琅满目的瓷器古董。方占水仔细看了一下,这面搁架更加细致,储物格不似屏风搁架那般大,格子上放的也都是小物件,有鼻烟壶、紫砂等等。而正对着三人的一面墙则尤为壮观:墙的中间位置是一副放大版的《富春山居图》,横亘墙的左右。而这幅图的上下则是摆满了各种书的书架。左边靠墙的位置是一张大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想必是主人家平时练功写字的地方。方占水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屋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住在这么一个清净优雅的地方,同时品味不俗,必然有些来历。
长诀带着众人一个左拐,通过一小段拱形长廊,来到后院。这个院子显然比刚刚入门的前院小了许多,但是在布置装饰上则更为精致温馨。整个院子种满了花草藤树,中间摆放了一个小秋千。靠近对面的拐角处是一个大型遮阳伞,伞下面摆放了一个木制的圆桌,围绕桌子放的是几个中式沙发椅和一把大躺椅,看上去颇为惬意慵懒。沙发上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岁上下,戴着一个全框黑边眼镜,头发不长,穿一身民国服饰,看上去斯斯文文。女的则盘着头发,穿一身灰黑色的工作装,颇为干练。长诀带着三姑三人进来的时候,这二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哎呀,贵客远临,未能相迎,万望恕罪,万望恕罪!”沙发上的男人看到三姑和长诀他们,猛地站了起来,面带兴奋,一边说着抱歉,一边邀请他们入座。女人则对男人说道:“东西我放这了,你有客人,我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便微笑着对三姑众人点点头,径自走了。
长诀开口说道:“四爷,你要的人我已经带到了。你们谈吧,我出去了。”这个被称为“四爷”的男人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不必,你也留下来吧。”说着,男人把几个沙发椅整理位置,邀请三姑等人入座。
几人刚刚坐下,杨妈端着茶具和一个小炉子过来了。方占水看那小炉子颇为精致,粗看上去仅有二十厘米上下高度,似乎只能放得下一颗蜂窝煤,做得小巧玲珑,甚是独特。杨妈放下东西,调了小炉子的出风口,便出去了。
男人显得颇为兴奋,一面将茶具展开,一面开始在小炉子上煮茶。长诀则是负剑立在男人身后,并没有一起坐下来。方占水猜测长诀想必是这个男人的保镖之类。
男人把一切摆放妥当,便坐了下来,开始自我介绍:“诸位能够光临寒舍,乃是在下的极大荣幸。在下姓王,全名王德昭,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在家里人这里,都称呼我一声“四爷”,俗不可耐。”说着,他自己尴尬地笑了起来。
方占水瞪大了眼睛,表现得极为震惊。他犹豫了一阵,张口问道:“你可是雄风集团的王德昭?”男人微笑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三姑和初辰久居道门,对这种商场之事知之甚少。所以雄风集团在她母女二人脑海中毫无概念。
初辰转过头来小声问方占水道:“雄风集团是做什么的?”方占水立马来了精神,说道:“雄风集团最早在广东以地产起家,得了改革开放的红利,赚了第一桶金后开始涉及食品、家具、农产品等等。现在早已经是一方赫赫有名的私营龙头企业之一。”
王德昭在一旁微笑着点头,默默听方占水说完后,笑着说道:“这位同志想必就是方占水吧?对雄风集团看来有些研究啊。”方占水主动站了起来伸出双手跟王德昭握了握手,说道:“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政策利好,打破了过去的大锅饭制度,一批一批的有志之士下海创业。在这种大环境下,涌现出许许多多改革排头兵,不仅致富了,还为国家带来数不清的工作岗位。更重要的是,这种创业热情更是传为一方美谈。王总原来在道路规划局工作,改革开放后开始下海经商,从房地产开发开始,发展到今天的商业帝国,你的故事在我们业内早已耳熟能详。”
王德昭笑了笑,说道:“想必占水同志对我的故事如此感兴趣是因为你也同样是在道路规划局工作吧?”他这一说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王德昭不仅仅知道在座人员的名字,连工作都一清二楚,这势必早已对三人关注了。但是这个关注从何时开始?又是意欲何为?不禁让人心中隐隐发怵。
王德昭看出了众人的心思,恰巧此时放在小炉子上烧的水正好滚滚沸腾。王德昭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开始为众人冲泡功夫茶。
王德昭为三人倒上茶后,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伸出手示意众人用茶,然后开口说道:“诸位,尝一尝就在这后山种植的山茶,看看比那毛峰、黄芽、瓜片是否逊色。”他这一句话看似简单,实际又是一种暗示。黄山毛峰、六安瓜片、霍山黄芽,皆是安徽省名茶,王德昭不说别的,单说这三种茶,明显就是在告诉眼前的三位,自己已经对他们做过调查,至少都知道了他们的生活之处,甚至很有可能连家庭地址也清清楚楚。这个王德昭表面斯斯文文、笑笑嘻嘻,实则城府极深,让人不寒而栗!
初辰显然是听出了意思,面露不悦。三姑一脸淡然。只有方占水还沉浸在遇到偶像的兴奋之中。他傻笑着说道:“王总见笑了,天下名茶虽多,终不及自家揉制的更为用心……”初辰看方占水一脸崇拜的样子,心中怒火更重,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方占水尴尬地把话咽了回去,端起茶盏饮啜起来。
王德昭只是淡淡一笑,显然这个极有城府的集团老总很快就从初见到三姑三人的兴奋中恢复了过来。他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然后对众人说道:“各位请勿见疑,请三位到此实在是有事相托。”三姑没有说话,方占水则自顾自饮茶不语。初辰没好气地说道:“有事相托?把我们调查的这么仔细,是要请我们去做特务吗?”方占水一时没有忍住,一口茶呛到嗓子里,不停地咳嗽。
王德昭在一旁礼貌地等方占水咳嗽完,笑着对初辰说道:“初辰姑娘说笑了。因为在下之事事关重大,对所托之人必然要做一番了解,还请诸位勿怪。”
初辰噘着嘴,没有再说话。三姑则依然品茶不语。方占水见气氛尴尬,便出来打圆场,说道:“王总……”话没说完,王德昭伸手打断,说道:“占水同志,你我没有工作生意上的往来,不必如此生疏。如果占水同志不介意,你我二人可以兄弟相称,你叫我一声老大哥,我叫你占水兄弟。如何?”方占水愣了愣,还是觉得有点别扭。王德昭在年龄上都快赶上自己的父亲了,以兄弟相称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那您还是说说所托之事为何吧?”王德昭摆了摆手,说道:“不急不急,此事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道明,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可先用餐,诸位从地洞中一路过来,多有劳顿,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