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烟云,一挥而散。不觉间,花落雨已经苏醒一年时间了。
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但他也并未强求,既然注定记忆要离自己而去,那又何必那么执着,开心不好吗?
一年来,他已经了解了天地的环境,并且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有那幻觉时不时地惊扰一下他,很是调皮,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抵抗,这一切与鬼医的费心照料,是分不开的。
鬼医精心地调理,让他的身体早已经恢复健康,除了痛觉问题还剩下的就是觉醒了,但这两者是急不得的。该来的自然会在关键的时刻出现,或许需要什么契机,就像他现在身在此地一般,如若不死,何来新生。
他从中年人的口中,得知此地名为浮屠剑山,这堆废墟原本的名字是浮屠寺,从山门前那块破烂的牌匾也可以知道。目前只有他、鬼医和中年人住在山上,其他三人据中年人说,是有事要办,至于何事,并未详细告诉他。
而他每天基本上都是在鬼医的药浴中度过,虽然过程奇痒难忍,但效果确是极好的,让他每天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不过也有消耗的办法,从半年前开始,中年人就开始教习他一些基本的招式,用来强身健体。每次练习结束,都让他浑身无力,要去鬼医哪里进行药浴恢复。而且自己练习的过程中,中年人冰冷的脸上,总是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让他觉得,这中年人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取乐。
但是谁让中年人是“大哥”呢,对比之下,他对老五充满了思念。
还好从十天前开始,他就结束了这样的生活。鬼医告知他,他的身体强度已经到了药物可以提升的极限,接下来就靠他自己了。但每日的锻炼依旧不能停止,尽管如此,还是让他高兴了好一阵。
要是让鬼医知道花落雨如此想法,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三升。为花落雨泡澡的药材,可都是他目前能收集到的最好的宝药了,除了他自己的一些珍藏之外,还有很多高价收购回来的,这个时代钱不是问题,但还有一些珍惜药材,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只能退而求其次。
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活的很没有目的。他去观察中年人,除了喝酒就是打坐修行。再瞧了眼鬼医,每日钻研医道,貌似对打坐修行并不感兴趣。
解决的办法终归是被他想出来了,他不能让自己孤独起来,于是做了个“伟大”决定,他要弄清楚这天空为什么会是灰色的。
剑山异常的安静,而浮屠废墟就安静地躺在山中。无数破旧的端墙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痕迹,饱含风霜的洗礼。从楼宇的样式和年代上,依稀可以感受到此地的辉煌。留存的遗迹就像是丰碑一般,扎根在乱石和草木之中,岁月不可磨灭。废墟中的一片空地之上,花落雨安静的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这安静倒是和剑山,显得相得益彰。
“衣服都有如此多亮丽的颜色,花儿也有,草木亦有,为何就这天没有,不合理,完全不合理。人有生命,花儿有生命,草木也有生命,有生命的物体都会变化,但这天丝毫不见有变化——难道这天死了?也不对呀,那这所谓的天地之力从哪来的?总不可能都是从大地上来的吧,要不然就叫地之力好了,为何要叫天地之力?一定有什么原因。”
喃喃自语的花落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身的天地之力,突然变得浓郁起来,而且疯狂地窜入他的身体,他的体内也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突然感觉到胸腔一阵沉闷,仿佛被压住了似的,花落雨这才惊醒过来。只感到身体被一种浓郁之物包裹着,疯狂的向心脏涌去,如同要把他撑爆一般。脑海也莫名多了一些文字,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竟有些慌乱。
“不要胡思乱想,凝聚心神。”一声爆喝声立即让他有了主心骨,连忙沉心静气。
“静静感受身体的变化,按照脑海里的功法,引导自身天地之力,开辟劲脉。”
再感受到花落雨异变之时,中年人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花落雨静心凝神,连忙按照中年人的指示去引导,原来这就是天地之力,他意识到自己这是终于要觉醒了。虽然不执着,但当好运突然降临,内心的兴奋还是无法被压抑。
天地之力不断地朝花落雨的身体汇聚,心脏处在渐渐有一个黑洞凝聚,黑洞不断的在扩张,最后将心脏完全的包裹住了,没有一丝缝隙。随着功法的运行,他只感觉到身体中从心脏开始,有无数条虫子一样的东西再向身体各处扩散。被吸入心脏的天地之力,顺着这些“虫子”开辟的路径再向身体各处涌动,感觉浑身都鼓胀了起来。
中年人看着花落雨毫无波动的神情,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微微一抽,看来这没有痛觉也是有好处的,自己完全就是多虑了。
天地之力在觉醒的时候会变的及其霸道,开拓劲脉的过程就像是细小的棒子在身体里乱桶着,足可以想象其痛苦。好多意志力薄弱的孩子,都是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夭折。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在乎天赋是否卓绝,因为活着才有价值。
一条,
两条,
三条,
……
花落雨体内的劲脉在“虫子”的横冲直撞下,一条条的被开拓出来,天力之力顺着经脉运行,延绵不绝的涌入。开拓的速度都跟不上涌入的速度,只能横向发展,被压缩到极致的天地之力,将一条条劲脉又往宽的拓展。虽然难受,但这与他那幻觉比起来,还是能坚持的。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身体仿佛膨胀到了极限,随时都能爆炸一般,五脏六腑都被挤成了一团,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膨胀感突然一泄,顿时感觉无比舒畅。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之中如用布满了一道道溪流,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感受到力量,顿时有些心酸,自己终于不算羸弱了。
看着花落雨安静了下来,中年人心中一叹,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当年可是丢了半条命啊。不知道这小子开辟了多少条,开辟的越多,肉身的潜力就越强,而开拓脉数的多少只与个人意志有关,天赋再强大,承受不住也是枉然。至于天赋等级在第三境界以后才能显现差别,前两境只能不断打磨肉身。打断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他的初衷可不是让这小子去战场送死的。
结束了觉醒,花落雨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不由得一阵感激,开心地说道“大叔,我觉醒了。”
中年人脸色一黑,佯怒道“说了多少次了,叫大哥。”
花落雨不由得苦笑,虽然被允许,可十三岁的他,对着中年人喊大哥,怎么都让他觉得别扭,但威严不可忤逆,硬着头皮开口道“大……大哥!”
果然,中年人面色好看了许多,随即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问道“你开辟了多少条劲脉?”
闻声一怔,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挠着头说道“我没数,不过我感觉很多。”
“什么,这还要数吗?”声音带着惊讶。
他自己觉醒开辟的时候,清晰的感受到了七十三条脉络。而且据他所知,圣龙域最强的一人开辟了九十九条,而且还是个女孩。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这小子还不能内视,外人也没办法查看,但无所谓,他也并不想让纯净染上了污垢,心念及此,就释然了。
花落雨只是挠着头傻笑,显然自己的回答,没能让中年人满意。但看着中年人恢复了平静,他也放下心来。
中年人给他的敬畏之感,他是无法无视的。
“以后你自己按照天赋功法修炼就行了。”
丢下这句话,中年人就回屋了。
天赋觉醒的喜悦还没有离去,他想尽快的展示给五哥看看,让五哥知道他已经变强了,不再羸弱了,可是五哥还没回来。
平复了情绪,他又在空地上,开始舞弄起来,刚刚变强,定然是要试一试的。并没有催动天地之力,只是再用肉身演练。不过却是和以前大有不同,他明显感受到了空气流动,让他又不由得兴奋起来。继续舞动,没有停歇,完全沉浸在其中,仿佛忘记了时间。
房里的鬼医和中年人各自透着窗户,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约而同的笑了,就像是看自己的晚辈一样。
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这种感觉。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场上的花落雨突然发生了变化,大概是由于好奇,花落雨已经运行了功法。周身有天地之力环绕,拳脚已经能激起破风之声。他不断的舞动,气劲将周围的尘土都带了起来,绕着他形成了一个土龙卷,看起来颇有威势。
舞动了好一会儿,猛然顶住一块废墙,引导着土龙卷一拳便挥了过去。
砰!
毫无悬念的亲密接触,废墙上留下很深的钻痕。花落雨脸上洋溢着兴奋,虽然看起来威力一般,但是与他觉醒前比起来天差地别。
抬起右手放在眼前,攥紧了拳头,随后又缓缓松开。他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更强。
侧着头,斜眼瞟了一眼中年人的住处,不知是在挑衅还是感谢。
房中中年人见到这一幕,脸上挂起了笑容,低声道“这个臭小子!”随后就抱起酒坛子,又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