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是魔怔了,还是脑子里哪根弦断了,一向只爱颜色的他,居然就这样收留了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逃难小娘,这也太超凡脱俗了吧。
官人一言九鼎,既然一时心血来潮的做了件好事,那就由着他了,反正府中不缺这一口吃的,就让他看着自己安排吧,大妇吐槽一番,让那些选上的女子,有家人的,回去跟家人说一声,月后要是正式录取没被辞退的话,一起接了进庄子住,孤身一人的,直接就跟着走吧。
太尉府这次一共进了四十余名丫鬟,程小娘子宅子四进都安排下去,规定了这个月期间,每进要轮换几次,以便选择淘汰。
赵福金听说师父家里新选了好多丫鬟,跑来看热闹,当一眼看到跟在柳箐身旁的慕容明月时,吓得一声尖叫,扭头就要跑。
“跑什么跑!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没有教养。”柳箐冷下脸来,训斥她道。
小帝姬第一次见师父对自己发脾气,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也知道自己错了,蹲在地上,捂着脸抽泣。
柳箐叹口气,过去也蹲下,抚着她安慰道:“富金,是师父口气重了,可是,你知道嘛,你不经意的举动,会对这个女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灵创伤,人心都是肉长得,每个人都会痛的。”
听了师父暖暖的话,小帝姬抹了抹眼泪,站起身,走到明月跟前道歉道:“姐姐,奴是无意的,跟你认错,师父人可好了,以后住在府里,没人会欺负你的,师父有法力,你脸上的病,他也许能给你治好。”
慕容明月心中感动,听说话就知道这位是谁,一位堂堂皇家帝姬,能拉下脸来跟自己道歉,可见太尉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高,急忙说道:“小主不必在意,奴一路上早习惯了,再说了,哪有主子给奴婢道歉的道理,奴受不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福金一提,柳箐猛然想起系统里的那第一种药来,似乎还真能将小娘脸上的胎记给治好,当下略一点头,也没吱声。
一起回到三进自己的住处,四位通房丫头一起迎了过来,楚楚和念秋已是得了程小娘子的任命,前几天就搬了进来,只因为太尉这些天比较忙碌,一直没机会下手,所以四人现在都在西屋一起住,柳箐屋里的两张丫头床,一直空着。
现在府中丫鬟多了,侍妾以上,都被大妇给派上了丫鬟伺候,连祝家两位娘子,都被程小娘子派了四名丫鬟,俩人为此欣喜若狂,知道大妇这是承认了自己侍妾的身份,所以被娘子叫去说话时,上杆子的巴结奉承。
太尉院里,花娘子那里去了四名,柳箐这里来了四位,是伺候冷丫头几个的,江影儿为此得意洋洋,没事就指使人家给自己端茶递水。
明月也被太尉塞到这几个丫鬟之中,这四个明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万般瞧她不起,太尉不在时,就开始说些风凉话,串联起来欺负她。
“禀太尉,难民村经过这几天的分流、安置,流民十去其六,村子里的房舍现在基本够用了,不过,陆续还有逃难过来的。”例会上,朱武说道。
柳箐点一下头,吩咐道:“让那村里自行推选里正,同时操办团练,我军不能常驻在那里,以后只是定期供应一下食物,帮他们度过寒冬,其余的他们自行打理。”
花荣说道:“袭庆、东平我方辖区,头领们纷纷来电,都说有流民涌入,现在粮草匮乏,朝廷上云要集中供应大军剿匪,流民安置由各州自行筹粮解决,那州府长官都在自保,除了我们,谁去管这档子破事。”
谁叫咱这里有救命粮草呢,柳箐微笑道:“即日起,辎重队开始给所辖州县神宵军运送豆饼、那玩意好,营养跟肉差不多,让他们看着救济逃难的流民,同时电令曾头市,让他们给各处送点干肉,钱我们会给他按时结算。”
“豆饼都运走了,我们怎么办?”郁保四起身阻止道。
太尉笑了:“放心吧,那个有的是,仓库里的清没了,我就回去给你们再买,那卖家也高兴。”心里还有句潜台词:“还能顺便回去看看那两姐妹,好久不见,怪想她们的。”
太尉在外头忙碌,自家宅子里,也不怎么消停。
这些新选的丫鬟们,都是识字的,不过基本上仅限于此,以前的家境,最多也不过中等,都是小家碧玉,这回一进太尉府,顿时被荣华富贵迷失了双眼。
大宋其他相公家的丫鬟,惯例是吃主人剩下的饭菜,哪像这里,四个丫鬟都能吃上五六盘整装美食,主母赏赐,最差的也是银钗子,若是看你入眼,赏个金钗都不是事。
所住之地,一人数套衣裳,屋内设施豪华,主母或者姨娘屋里,还有顶级娱乐设施:电视。
当然,最重要的消息,就是有人套到口风,只要是能想办法跟相公睡上一觉,一个侍妾的身份就跑不了了,新来不久的两位祝家娘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经过两三天短暂的伪装和适应之后,许多人开始显露出本来面目,见到主子死命奉承,回到下处勾心斗角,打小报告的,告刁状的,欺负弱小的,种种情况,都开始出现。
慕容明月比较倒霉,成了那只被所有人欺负的小企鹅豆豆。
吃饭时,被撵到一边看着,那几个说,有她在跟前吃不下去。然后四个丫鬟人矮胃口大,将那些菜吃得几乎毛都不剩,嗯,留下几根吃不下去的鸡骨头,才满意的站起身,让明月吃饭,顺便刷碗。
所幸米饭管够,还有两碟小咸菜也没人吃,慕容明月默默的吃完,费力的端着碗碟去洗刷,刷完碗,又被支使着给这几位烧水洗脸。
可怜的慕容明月,从小就没干过活,加上身上营养不良没力气,烧好水,咬着牙端着没走几步,手一软,那水就撒了一地,木盆也滚到一边去了。
“小破货!除了吃,你还能做点啥!连盆水都端不好,再有下次,和姨娘说说,赶出府去!”一个年纪大点的丫鬟狐假虎威的大叫道。
另一个接上话茬:“对,赶出去,给她找个乞丐嫁了,脏兮兮的和她正好般配。”
“这样的,嫁给乞丐,人家都嫌弃。”大丫鬟一脸刻薄。
另一个笑嘻嘻的说道:“姐姐,这可不一定,这个小蹄子,别看长得丑,身上可是细皮嫩肉的,晚上黑灯瞎火的,小乞丐又不看她的脸,保准一晚上弄死她。”
其他三个听了,都放肆的大笑起来,那声音,夜猫子一般。
明月低头拧着衣服上溅到的水,默不作声,眼睛,冷得像刀子一般。
太尉去上工,几个丫鬟开始卖力的去奉承几位姨娘,明月也要跟着去伺候,被其中一位呵斥道:“烂脸小蹄子,我们姐妹千辛万苦的,才堪堪进了太尉府,你一扮可怜,就获得官人同情的收了你,该知足了!”
“你还想怎样,跟相公睡觉?也不看看你那张烂脸,别把相公他老人家恶心到了,奴可是费尽心思,才让冷姨娘答应了抽空单独和相公待一会,快回去烧洗脸水,休要坏了老娘的好事!这次可不要撒了。”
剩下三个,也跟着冷嘲热讽,慕容明月低头跑去厨房,点火烧水。
“凤凰落地,不如雏鸡。”明月自嘲的笑笑,心中挣扎,该不该将脸上的假面揭掉,良久,摇摇头,“父母双亡,自己水中浮萍一样,从此无依无靠,倘若自己只靠美貌惑人的话,和那些丫鬟有什么区别。”
心中的孤傲之气涌起,暗想:“罢了,身在太尉府,每天能看上他一眼,这一生也就满足了,何必和这些雏鸡去争宠,实在不行,这张脸,自己毁掉吧!”
太尉回到家,到中午,和几个丫头一起吃饭,那些丫鬟端上饭菜,趁机眉来眼去的勾搭。
柳箐开始还没在意,吃一会,就觉得哪里不对,猛然想到,自己救回来的那个丑丫鬟,两三天没在自己跟前露过脸了。
应该是被这几个丫鬟欺负了,是我大意了,想到这里,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明月那个丫鬟呢?”柳箐问道。
冷月奴脸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坏了!”做为贴己人,俏丫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哥哥这是动真怒了,急忙厉声对那几个丫鬟道:“说啊,相公问你们呢。”
“她、她现在在吃饭。”一个丫鬟结结巴巴说道。
“你们吃饭不在一起?”柳箐的脸愈发阴沉。
“我们几个先吃完了,赶着来伺候相公,她要忙些杂务,落后吃。”
柳箐丢下饭碗,起身就去了丫鬟们所在的杂院,冷月奴几个,都是一头冷汗,在后面紧紧跟着,那几个丫鬟,心虚的尾随其后。
饭桌上一片狼藉,这次更狠,连咸菜都没剩下,慕容明月抱着一碗米饭就这样干吃着,然后,看一眼桌子上的肉骨口,咽一口吐沫,想象着肉进了嘴里,接着再吃一口白饭。
猛然就见到意中人闯了进来,顿时端着饭碗呆在那里。
“这么多的菜,你们竟然一口都不给人家剩下?都是一路逃荒过来的,那路上的情形,想必你们感受颇深,伤疤还没好,就转过来欺负别人,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本该一人赏你们两巴掌,可是打女人不是我该做的事情,不过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所谓本性难移,你们的秉性,应该就是这样了,月奴,你去跟秋雁说,这里换人吧,明月以后跟着我吃,晚上,嗯~~就睡我房间的丫头床上!”
说完,拿开慕容明月手中的饭碗,把她拉起来说道:“说过了,总少不了你一口吃的,走,去我那里一起吃去。”拉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丫鬟目瞪口呆,哆哆嗦嗦问冷月奴:“姨娘,我们几个···”
“去前院找王都管,结算一下这几天的工钱,收拾一下,准备出府罢。”冷月奴面无表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