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之后,热水也刚好烧开。
电话就是在忱幸接好泡面之后响起的。
“你好,哪位?”他接起电话。
“是我,你现在有时间吗?”柯南有些凝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忱幸看了眼桌上的泡面,好像每次有电话进来,都会导致自己吃不成面,古怪的定律又增加了。
“有空,什么事?”
“能来一趟杯户饭店吗?可能需要你带我们进去。”柯南说道。
“好。”忱幸应声。
一般来说,杯户饭店虽然是高档的酒店,却也不会对客人有太多限制。但柯南现在说要自己带他进去,那要么是别人包下的会场,要么是那里出了事情,以小孩子的身份无法进入。
这时,柯南又说了一句,“对了,你记得穿黑衣服来。”
说者无心,忱幸却惊了下,语气平静道“怎么了?”
此时的柯南正跟灰原哀躲在大厅的柱子后面,闻言解释道“我们要进去的地方是一个电影导演的追思会。”
“……”忱幸了然,同时暗松口气,“我这就过去。”
他只参加过一次葬礼,没有追思会,对这种规矩所知不多,便只是随手取了件黑色系的外套出门了。
很快,忱幸打车到了杯户饭店,柯南早就等在门口,一看见他便跑过来,拽着他的手腕就往里走。
“很急?”忱幸好奇道。
柯南沉沉应了声,略一犹豫,道“这里可能会有命案发生。”
他暂时没将那个组织以及自己变小的原因说出来,时间不够,也还不是时候。
忱幸也没多问,只是看到灰原哀之后,明显发现今天的小姑娘情绪不太对。
过分低沉,看似平静却像是受惊的小鹿,一双眼睛总是警惕地看向四周,好像一丁点响动都能让她有很大的反应。
“我们跟你一起进去,如果有人问的话,还要麻烦你替我们打掩护了。”柯南说道。
忱幸点点头,随两人往追思会的大厅而去。
很巧的是,不知是不是他们来得晚了,门口的接待生不在,所以他们直接推开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柯南刮了刮脸颊,有些无奈道“不过这样的话,如果事后有人问起来,或许会有麻烦。”
“先做你想做的事情。”忱幸说道“之后的,到时再说。”
柯南当即醒悟这家伙背后可是铃木财团,届时就算被发现了,别人反倒会觉得他能来是一种荣幸,哪还敢怪罪。
是以,他连忙拉着灰原哀的手跑进了会场,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来参加追思会的人很多,国内国外的皆有。有商界名流,有政坛议员,还有影视明星,无一不是在电视上出现过的。
忱幸没问柯南要找谁,又是怎么知道会有命案发生的,他没那么多好奇。顺手帮忙他乐意效劳。
其实这种追思会,更像是一个交际的场合,如同一场晚宴,四下之人虽不至觥筹交错,也是笑着攀谈,偶尔还有碰杯的声响。
忱幸来时仓促,泡面没来得及吃,眼下肚子正饿,便走到某桌,切了块草莓蛋糕。
“你也来了?”一个微咬着牙的声音在身边出现。
忱幸偏头看去,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身材高挑,留着咖啡色的短发,只不过原本姣好的脸上好似隐着恨意,杏眼微瞪,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日向小姐?”
来人正是日向幸,也即是如今长门集团的代理会长,曰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财阀会长。
她本来在看到土方忱幸的时候还觉得意外,到了近前,发现这人竟在跟蛋糕较劲时,心中长久萦绕的复杂如潮般汹涌。
一方面她恨对方,曾让自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像是那潭被抽干的水池里的泥,而他则是天上的云,高高在上,淡声揭露着她的不堪。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此,她才能正视差点误入歧途的自己,无论是感情还是阴暗面的内心。
日向幸搜集过土方忱幸的资料,对他的感官是复杂的,但毫无疑问,必然存在一份恨意--想要报复回来,也让对方沾上污泥的恨意。
可此刻,当听见这家伙好似不确定自己是谁的礼貌客套,她心中顿时大怒。
没有什么是比‘对方于自己是刻骨铭心,而对方却忘了自己是谁’这种事情更令人窝火的了。
日向幸很想把手里的红酒泼到他脸上,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弄脏!
但不行,她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对方背后是铃木财团,这么做的话,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所以,日向幸脸色气得通红,用力握紧了酒杯,从牙缝里挤出气音,“您还真是好记性呢,土方先生!”
“啊,抱歉。”忱幸礼貌一笑,略一点头后,便用小叉子划了块蛋糕入嘴。
奶油的甜和草莓的清香充斥味蕾,饥饿空虚的胃无比渴望,被填满的感觉令人愉悦。
果然,没有什么是比用美食填饱肚子更舒适的事情了。
日向幸深吸口气,用力瞪他一眼后,转身离开,去跟其他来客寒暄。
她清楚自己不能逞一时之快,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取事业,私人恩怨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忱幸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而于尘俗拥挤的人群里,却早有一束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自他甫一进门,便从未移开过。
……
若有若无的清香出现伊始,忱幸便是一怔,他抬头,眸光微颤,有惊喜,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慢慢转身,似乎是要寻找来源,又像是单纯想要确定某个存在。
好多人,不断走动,言谈笑语。
相隔重重,他却只看到了一个人,明亮的灯光下,她噙着浅淡的笑,向他走来,就像初见那日的午后,清冷的光扰乱了波澜不惊。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近时,她眉眼间有一丝不确定,犹豫开口,“你还生我气吗?”
忱幸眼圈一热,喉间哽咽,他想过再次重逢时的场景,两人会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相见。
只是没想到,她仍耿耿于怀,而自己也从未忘却。
或许,这终是绕不过的渊。
贝尔摩德没有想过两人会在这里相见,这么早,这么措不及防。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靠近,可他的沉默,令沸反盈天的千头万绪,此刻又变得空荡荡白茫茫。
她敛眸,有些难过,“为什么时间过去了,你还没过去?”
忱幸下意识想要上前,就在这时,灯光忽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