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婼还以为是小桃子惹她不快了,她赶紧道歉,“贵妃娘娘恕罪。”
皇家的人,变脸最是快,更何况还是身居高位的贵妃。
苏贵妃回过神来,“本宫又不吃人,别这么害怕。”
“那小丫头……”
温枯,“我侄女,贵妃见过?”
苏贵妃又细细的看了看,随后摇摇头,“未曾,原是你姐姐的女儿?”
温枯下意识就觉得她隐瞒了什么,她也不追问,只是点点头,“叫小桃子,今年四岁了。”
苏贵妃,“嗷。”
随后她很快就岔开了话题,“今儿还有羊肉汤,都是养在皇宫里的羊,冬天生的膘肥体壮的,御厨熬了一整夜,味道鲜美极了,都快趁热喝。”
婉儿就像个无情的舀汤机器,只是眼神也微微在小桃子身上掠过。
很轻很轻的眼神。
小桃子觉得自己一觉醒来忽然受到了好多人的关注,偏偏那羊肉汤又是香气四溢,引得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洪都婉儿亲自舀了一小碗,端到了小桃子身边,“温家小小姐,您请用。”
小桃子看了看温阑婼,又看看温枯,不知道该不该喝。
温枯道,“饿了就吃,贵妃娘娘的赏赐,你要开心的收下。”
小丫头这才伸着小手手接了过来,然后奶声奶气的道了一句,“谢谢姐姐。”
婉儿,“小小姐客气了。”
话落,她的指腹轻轻的在小桃子的手腕上扫了一下。
温枯默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
院子大门处,孽兽正来回的踱着步,大鼻孔直往外喷热气。
徐玉来的时候,它拖着长长的锁链,冲天嗷吼了一声。
秦嬷嬷立即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自从上次她们私自来了二小姐的院子,这孽兽便成了这儿的看门狗,温枯和我温阑婼的院子相临,这孽兽便一次性看守两个院子。
“只是想着今日是冬至,做了些吃的,想要与她们一起吃顿饭罢了。”徐玉摇摇头,她能闻见院子里浓郁的羊肉汤芬芳。
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其乐融融的笑声,她叹了一声,扭头问秦嬷嬷,“嬷嬷,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特别失败?”
秦嬷嬷扶着她,“郡主只是爱错了人。”
若不是爱上了温启那个渣滓,又怎会……
“是啊,我那般爱他,放弃西境的一切随他而来,用全部的嫁妆助他上位,到头来他心头所爱也只有赵纤梅一人,这些年来赵纤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不怀疑,他明明是个聪明人。”
徐玉一直耿耿于怀着,温启至死都只念叨着赵纤梅的名字。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到底是最爱赵纤梅的。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温启不是不知道赵纤梅做的那些事,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毕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不是?
秦嬷嬷立即劝她,“郡主,他已经死了,您就别再想这些了,他聪明也好,愚笨也好,再怎么也不是二小姐的对手。”
“听老奴一句劝,跟大小姐和二小姐和好吧,你们毕竟是母女。”
徐玉看着门口虎视眈眈的孽兽,“我倒是想和好,你瞧她们愿意吗?在这温府,我过的日子与从前有差别吗?”
只是少了个伪善的赵纤梅而已。
秦嬷嬷说,“若是二小姐真不在乎与您的母女之情,当初您快被温启打死的时候,她就不会出面儿护您了。”
她活了一把年纪,哪能看不透的,二小姐就是嘴硬心软,只是看起来冷血而已。
徐玉则只顾着自己委屈,院内的欢声笑语越是浓,她就觉得越是刺耳。
她做好的冬至团都风吹凉了,徐玉干脆直接倒在了孽兽跟前,不如喂狗了。
孽兽,“???”它看着被倒在地上的冬至团,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一爪子就将其踩了个粉碎!
本狗……呸!本兽不受嗟来之食!
徐玉,“……”原来在这温府,连狗都欺负她!
……
屋顶上,步无邪默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黑鹰立在他的肩上,有些好奇,“圣主,为什么不从大门进去,每次都要蹲房顶?”
步无邪,“本殿瞧着像受欢迎的样子吗?”
黑鹰,“您最受京城姑娘们的欢迎呀。”
步无邪,“……”这温家二小姐就是个例外啊!
“您要看上那温家二小姐,抢过来强上了不就得了,我们圣主还缺女人不成?”黑鹰扇了扇翅膀,只要圣主一声令下,它就能带着魔兽去抢人。
步无邪有些恼,“闭嘴。”
他阴沉沉的吐出两个字,目光却是落在温枯的院里,大冬天的,她的院子里却是开满了血色蔷薇,远远看去,这院子就像是被血染过一样。
“今日过节,没带什么礼物来。”他自言自语着。
黑鹰指着旁边的黑色年糕,它想说圣主你瞎啦!咱们带了这么多吃的来!
但是不敢。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步无邪从自己的臂膀上扯下一块皮肉来。
是生了曼珠沙华的那处地方。
肉一扯下来,在他手中就化作了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其上萦着肉眼看不见的魔气。
“这个送给她。”
黑鹰,“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步无邪,“那就别讲。”
话落,人已经化作了一道黑雾。
他从温府的上空飞的,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身子却是滞了一下,刷的一声,落在了凉亭上。
池塘上已经凝了冰,能见得有鱼在冰层之下游着。
步无邪飞身而下,站在了冰面上。
如镜一样的冰面倒影着他妖孽的容颜,他垂着眼看了许久,脚下忽的用了力,一脚将冰面踩了个稀碎。
随后整个人都落了进去。
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本静静游着的鱼儿被吓得四处散去。
步无邪睁着眼,长发被冰水泡的如海藻般飘动着,他一直往前,游到了池塘最深处。
那里竟已见不到光,昏昏暗暗,长了密密麻麻的黑青色水藻。
水藻互相纠缠着,像一只只鬼手。
步无邪将水藻剥开,才见得这后面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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