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谷是一个雪谷,面积不大,里面有一间小房子,是恩勃拓上人的居所。
看到雪谷之中孤零零的小房子,霍元真心里暗暗佩服。
这才是真正的苦修,一个人呆在这里几十年不曾离开,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
棋局谷中央,一块空地被清扫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白二色的巨大棋子。
霍元真远远的看了一眼,立刻就感觉到,这个棋局自己恐怕是破解不了。
虽然以前他也玩过围棋,但是却根本不是什么高手,一看这个棋局,立刻头大如斗。
但是现在思勃拓上人跟随在自己身边,对霍元真道:“既然来了,就请入局吧,你执白子。”
霍元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来到了这个巨大棋盘的另一面。
“老衲要提醒一句,此棋子的移动,不可使用内力,不然即便你破了棋局,那也算输。”
看了看棋盘上的局面,怎么看白子都想是随时要报废的样子,霍元真想了想:“破此棋局,一定要执白子吗?我们换一换可好?”
思勃拓上人楞了一下:“必须执白子。”
看到投机不成,霍元真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随手在旁边的一堆白色大棋子中拿过了一颗。
反正也是研究不明白,霍元真干脆将白子直接搬运到一个看似不太关键,但是距离比较远的地方放下了。
思勃拓上人看到霍元真的举动,立刻双目放光。
待霍元真落下一子,他也拿起了一个黑子,找了个地点落下。
等他搬运完一子,霍元真也不考虑具体该怎么走,直接跑回去,再次搬运了一个白子过来,飞快的找个地方扔下了。
看到对方落子如此迅速,想必是胸有成竹,恩勃拓上人也不敢大意,立刻跑回去搬运棋子来落下。
两个人你来我往,霍元真是胡乱下,思勃拓上人则是需要恩考一下。
以前来破局的人也有不少的,但是无一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走一步,还没有一个像霍元真这样飞快落子的。
虽然恩勃拓上人对于自己这个棋局已经研究的通透,但是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下法的,一时间也摸不清对方的路数,只顾下棋。
两个人一人跑了数十趟之后,胡乱落子的霍元真终于是彻底的走入了被动。
虽然下围棋不是很厉害,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即将输了,对方新落下的黑子,彻底堵死了自己的通路。
不过霍元真自有他的办法,反而是跑的更快了,搬来棋子几乎是抛下就跑,回去搬运第二颗等待思勃拓上人落子。
思勃拓上人看到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也不好意思走的慢了,也跟着飞快的来回跑着搬运棋子。
因为跑的太快太心急,他都没有发现霍元真趁着他回身的时候,悄悄的将其关键一子和白棋调转了一个位置。
一子之差,千变万化,白棋的大龙瞬间就活了,已经准备好张牙舞爪的对黑棋反噬了。
直到又走了三四步,忙碌的思勃拓上人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面色一变。
“咦!”
他急忙来到了自己的棋子面前,有些不敢相信这步棋是自己下的。
刚才还明明不是这个位置的。
这时候,霍元真又搬着一个棋子跑了回来,对恩勃拓上人道:“上人,怎么不走了呢?”
思勃拓上人面色难看的抬起头:“你使诈!”
“阿弥陀佛,上人此话,贫僧有些不懂了,贫僧如何使诈了?”
“你还要狡辩,明明我刚才走的是这个位置,怎么现在却跑到这里来了呢?”
霍元真看了一眼,随口道:“为何会如此,贫僧就不知了。”
思勃拓上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于霍元真的无耻行径异常恼怒。
棋局下到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继续下去,说不定要走多久了。
霍元真道:“不知贫僧如今可算破局?”
恩勃拓上人到底是高僧,呼吸了两口气,已经平静了下来。
“下到这个地步,其实你已经破局,虽然你是用的投机之法,可是老衲当时没有发现,也算你成功了,当然若按照严格标准来说,此局你根本未破。”
“阿弥陀佛!上人所言极是,贫僧确实耍了手段,所以此局我根本未破,唐突之处,还请上人赎罪。”
“阿弥陀佛!”
思勃拓上人稽首为礼,示意无妨。
“贫僧未曾破局,就此告辞了。”
霍元真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心里惦记着谷外是否抓住了孙山,就想告辞离去了。
不料恩勃拓上人却道:“这位小师父,你的龙象般若功是跟谁学的?”
霍元真早知对方会有此问:“龙象般若功,是贫僧的师父留下的一本秘籍,贫僧于三年前发现此书,才开始练习,我少林弟子如今也都修炼此功夫了。”
“少杭。”
思勃拓上人想了想,“可是位于南方的蒲田少林寺?”
“非也,贫僧的少林寺新建没多久,位于河南嵩山。”
思勃拓上人不关心霍元真的少林寺在什么地方,他关心的,是霍元真的龙象般若功。
“贫僧观小师父你的龙象般若功,似乎已经颇有火候,这个千斤棋子,至少也要有五层巅峰的龙象般若功才能搬的动,而你搬起来似乎还很轻松,应该有六层的龙象般若功了吧?”
“贫僧不才七层巅峰而已。”
恩勃拓上人其实心中已有半断,只是他方才听说这个和尚才学习龙象般若功三年实在不敢相信对方已经修炼了七层的龙象般若功,如今听到对方亲口证实,任凭他见多识广如今也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天才啊!可惜是禅宗的。
他在这里摆设玲珑棋局其实就是在寻找一个真正的天才,最适合担任密宗之主的。
这就是他的任务,所谓棋局只是一个考验,而且考验的不是真正的棋艺,而是这个人的聪慧和根基。
眼前的这个小和尚够大胆,够聪明,把自己都给蒙蔽了,而且居然修炼了七层的龙象般若功,这简直就是天降奇才,送到了自己面前。
此时的恩勃拓上人真希望眼前的人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一个道士,也比一个和尚好。
禅宗的人入主密宗怕是密宗里面的其他长老无法接受。
“小师父,你可知贫僧摆这棋局的意恩?”
“当然知晓。”
“你身为禅宗之人既然知晓这棋局之意,居然还来尝试,你的做法,你们禅宗的人怕也是不会认同吧?”
“贫僧曾经见过一位密宗的古乐法王,也曾经和其探讨过禅宗密宗之事,贫僧认为,禅宗密宗本为一家,只是因为文化地域的关系,导致如今形成两个流派,这边是和尚,那边是喇嘛,这边是禅师,那边是法王,但是其实我们信仰的都是同一个佛祖,念的都是同一种经卷,同样的晨钟暮鼓,同样的青灯古佛,佛前三叩首,冲天一炷香,可是偏偏就被一座大山几条江河阻隔了,如今这种局面实乃是人之过也,绝非佛祖所愿。”
听到霍元真这番言语,思勃拓上人感觉到了震撼。
是啊,这种局面是佛祖乐于见到的吗?肯定不是,而是人为的。
是人的恩想在作怪,按照民族和地域,人为的划出了圈子,将佛门一分为二。
思勃拓上人神情似乎有些ji动:“这位小、师傅,你的意恩?”
“这种狭隘的民族恩想作怪,导致佛门两分,甚至很多人心里,还有和对方一争高下的心思,就比如今日这个棋局,上人想赢贫僧,贫僧也想赢上人,但是贫僧在中间巧妙的搬动了一子,局面到如今反而平衡了,如此结局,岂不是比真正破局还要好吗?”
思勃拓上人忍不住双手拍了一下:“小师父说的不错,其实贫僧也一直希望找到那个能巧妙改善局面的人,小师父所言,正合我心。
说完以后,思勃拓上人感慨的道:“本来贫僧打算今日就是最后一次开谷了,今日之后,就将返回密教,原本的那个候选者,贫僧虽然不是非常满意,但是也还算可以,没想到今日又多了小师父,如此一来,贫僧又多了一个选择了。”
“哦!莫非在贫僧之前,还有人曾经得到过上人的认同?”
“不错,三年前曾经有一个净念禅宗的弟子来过,此人的天赋也是不错,天生神力,一招之差险些破去棋局,不过他只是天赋好而已,对于禅宗密宗的理解,却不如小师父般透彻。”
听到了思勃拓上人的话,霍元真心中一动,净念禅宗,怎么这个门派又出现了?
对于净念禅宗和慈航静斋,霍元真一直保有警惕之心,听说他们也来破这棋局,不由心中警觉。
“如今有了小师父你,又有了净念禅宗的弟子,贫僧也算有了两个候选人,不知若有朝一日,贫僧来邀请小师父前往密宗,甚至是担任密宗之主那一日,小师父可愿意?”
“阿弥陀佛!贫僧方才说过,禅宗密宗本一家,若是有那日,贫僧当促进二宗合一,而非具体想做哪一方的主人。”
“问弥陀佛!”
思勃拓上人宣了声佛号,没有继续说话,甚至连地面上的许多棋子都不管了,直接转身就往谷外走去。
他在这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看着思勃拓上人的脚步匆匆,霍元真心里暗笑,数十年的雪谷生涯,高僧也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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