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南华眼中,凤凰恪是一个软禁太上皇,独揽大权的专横君王;而在凤凰恪的眼中,凤凰南华却是一个包藏祸心,不安守本分的王爷。
沈嫣儿原本更倾向于相信三番两次帮助过自己的凤凰南华,然而现在听了凤凰恪的话后,心中却出现了一丝动摇。
“你不是很想知道朕在安黎国究竟遭遇了什么吗?”凤凰恪突然主动提到沈嫣儿最关心的问题,“朕可以告诉你,你听完后再决定是否应该说出你的秘密吧……”
安黎国,这是一个豺狼虎豹般的国家。
安黎国与凤凰王朝之间的战争连绵不绝,在战火经年累月的焚烧之下,两国交界地几乎已经成为寸草不生的废墟。不堪折磨的百姓早已抛弃故土,迁居别处,荒废破烂的城池中只剩下常年驻扎于此的驻军和被关押的战俘。
两国因为战争而结下的血海深仇本应是世世代代无法抹灭的,然而,奇迹般的转机却出现在三年前。
安黎国主动提出希望结束与凤凰王朝的纷争,化干戈为玉帛,从此退出争议区,承诺以后与凤凰王朝和平相处。但是,面对安黎国的殷切示好,凤凰王朝却是持怀疑态度。而安黎国也担心凤凰王朝取得争议地区后肆无忌惮地继续进犯边境。
于是,为了打消双方的顾虑,才有了三年前“交换太子”的协议。凤凰恪作为凤凰王朝的太子被交换去了安黎国。
没人知道这一年时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凤凰恪再次回到凤凰王朝后,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太子,而是一个冷酷而充满野心的君主。
他建立了御前队,把霰雪宫变成皇宫禁区,而且还软禁了太上皇,并且幕后操纵着与行尸有关的实验。
“你知道彪悍凶狠的安黎国为什么会一改顽固的态度,突然向凤凰王朝求和吗?”凤凰恪问。
沈嫣儿茫然地摇头,她只是一介民女,怎么会知道这些机密?
凤凰恪冷笑着说:“朕去到安黎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原因。一向以精良的武装和强大的兵力威吓着凤凰王朝的安黎军队,陷入了一场空前的浩劫之中。那场浩劫令他们丧失了将近一半的兵力,险些灭军亡国,彻底从世上消失。即便后来消除了灾祸,也至少十年难以再恢复到鼎盛时期的水平……”
沈嫣儿静静听着,对凤凰恪口中的那场浩劫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紧张和恐惧令她呼吸困难,脸色也变苍白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黎当然不希望再与凤凰王朝爆发战争。他们需要休养调整,重振旗鼓。不然一向耀武扬威的他们怎么会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狼狈地退出争议区呢?”
敌弱我强,照理说是一个一举攻下安黎的大好时期。但是,即便凤凰恪发现真相后很快就把消息秘密传回凤凰王朝,凤凰王朝也有不敢贸然出兵的理由。那是因为……
“一旦双方交战,那场浩劫就会被引入凤凰王朝,给整个天下都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凤凰王朝只能选择按兵不动,等待安黎倾尽全力将那场灾难平息下去。”
“发生在安黎军队中的灾难,就是‘行尸’吗?”沈嫣儿小心翼翼地问。
凤凰恪点点头,接着说:“据我所知,行尸最早爆发于安黎军队之中。最可怕的是,行尸爆发的原因并非偶然,而是因为安黎企图建立一支由行尸组成的军队,但却在组建这支军队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导致最后他们自作自受,终尝恶果。”
“行尸……军队?”沈嫣儿愕然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不敢想象那恐怖的画面。短暂的震惊后,她激动地说:“既然安黎现在国力衰退,军队羸弱,为什么不趁机消灭他们呢?”怎么可以让一个企图组建行尸军队的国家留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凤凰恪的回答却十分简单:“因为打不赢。就算安黎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但是只要有行尸存在,我们就一定打不赢……”语气中充满深深的无奈和悲痛。
直到这一刻,沈嫣儿才恍恍惚惚地看懂了凤凰恪的心。
他之所以如此可怕,是因为他亲眼见过三年前发生在安黎的浩劫,也在脑海中描绘过未来可能出现的地狱般的惨景。心中装着这么多恐惧和杀戮的人,不可能再维持从前的温和。
“他们研究出行尸,但却无法完全控制行尸,导致行尸在军中爆发,最后酿成惨祸果。但是,一旦双方动武,到了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就算是完全不听将军指挥的行尸军,安黎也会将它们赶上前线,让它们一口一口地吃掉我们的士兵……”
“不要再说了……”沈嫣儿柔弱无力地插话,但是她颤抖低沉的声音却无法截断凤凰恪变得愈发激烈的语言。
“要想战胜他们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们也必须有一支行尸的军队!”
这就是凤凰恪决定要走的,会被天下人所恨的路——沈嫣儿终于明白了。
“而且必须比他们更了解行尸,更懂得如何操控行尸,这样才能逆转形势,置之死地而后生。如若不然,我们永远只能活在行尸的威胁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行尸撕碎吃光了。”
“可是你明明已经看到了安黎国的下场!为什么还要重复他们错误的路!”
沈嫣儿忍不住低吼起来,把身旁的妧儿吓得缩紧了肩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凤凰恪的疯狂令她浑身战栗。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天灾,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人祸!
“正因为不想让三年前发生在安黎的一切在凤凰王朝重现,朕才严格管控着对行尸的研究。无论是万人冢也好,霰雪宫也好,都由御前队严密把守着,如无意外,绝不可能爆发。”
“如无意外……”沈嫣儿一阵冷笑,指着屋檐下那头听见他们的争吵声后跟着吼叫起来的行尸,质问凤凰恪,“那它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