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双方互相见过对方的家人,表达了下亲近之日,这拜师收徒的事儿也算是正式敲定了下来,喜宴将会摆在这月十五的诸事皆宜的日子里。
殷艺明育有两子一女,女儿便就是殷嘉怡,两个儿子中大儿子殷泰大邵琦峻近十岁,已过而立,举人功名,同邵琦峻一样预备后年的春闱;小儿子殷隆同邵琦峻年纪相仿,如今前届院试中了秀才,压了三年,明年秋闱将会下场。
因着家里有两个读书人,殷艺明平日里还要忙活政事儿,是以殷家为两位少爷聘请了两位良师,只在休沐闲暇之时亲身教导。
拜师礼成后邵琦峻受老师殷艺明的吩咐成了殷家的常客,时时上门同殷泰一起进学,渐渐地,邵琦峻在殷家所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在邵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一月里竟有近二十六七天,一日之中有近七个时辰是在殷府渡过的。
寻常时候莫说回家吃饭,就连人影儿都见不着,邵琦峻身边小厮隔上那么三五日就会回来报备,邵琦峻在殷府和殷泰探讨学问晚了,不便回府,直接在殷府住下了,一住就是三五日。
一家子人倒不是见不着邵琦峻面了,毕竟只要邵琦峻在家,每日里真是还要晨昏定省,打个招呼的,这样简易和邵玉恒多少也能看上邵琦峻一眼,就是这样下去,到是显得殷家才是他的家,邵家到是成了他的临时居所。
且邵琦峻越是在殷府呆的久,同殷家的人越是亲厚,便同邵家的老母妻儿生疏,一家四口坐一块儿,邵琦峻除了考问邵玉恒学业,与简易和蒋文芝便就再无话可说了。
好在,对于这事儿简易是然不在意的;蒋文芝每天要打理家务,应付邵琦峻后院的那几个小妾,操心一家人的吃喝顾不上这些个,有子万事足。
到是视邵琦峻为榜样的邵玉恒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倒也没能伤心多久,还得日日上私塾,做课业呢。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数月,某日夜晚邵琦峻从殷府回来,到简易屋里请安,简易见他神色诡异,似红鸾心动,顿觉时机到了。
果不然,接下来的时间里,简易亲眼见着了原本沉稳有度,淡然自若的邵琦峻变得格外活泼,时时笑容满面,欢心不已。
这日,邵琦峻在殷府为他专门准备的书房里读书,正入神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邵琦峻身子一抖,惊得抬头看去,只见老师殷艺明站在门口,背着光,沉着脸,满面肃色的怒瞪着他,双拳紧握。
完了。
此时邵琦峻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字在无限刷屏。
殷艺明沉了沉气,看向邵琦峻身旁那磨墨小厮,沉声道:“下去,把门带上。”
小厮被殷艺明为官多年的威势一压,腿肚子当即发软颤动起来,屏着气看向邵琦峻,见主子点了头,这才忙应声快步退了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邵琦峻忙起身走出书案,跪在殷艺明身前,一话不吭。
殷艺明瞧着爱徒这副模样,想着后院里正闹腾着的爱女顿觉心堵不已,问:“你可知错?”
邵琦峻应道:“学生知错。”头也不敢抬,更不敢去辩解。
殷艺明瞧着邵琦峻垂首不反驳,不辩解的模样气上心头,抬脚朝邵琦峻踹去,怒道:“我原想着你是个好的,与你倾心培养,泰儿隆儿更视你为手足,万没想到你竟是个狼心狗肺之人,竟背着我们引诱了怡儿去,真真是可恶。”
邵琦峻听着殷艺明的声音不对,暗叫不好,忙慌乱抢话解释道:“老师,老师,你听学生解释,这事儿,这事儿学生原是不想的,一切不过都是缘分使然。师妹她是那般好的一人儿,那日午后我们……”
“住口。”殷艺明喝道。
事情的原委殷艺明早已从女儿口中得知,是以并不想邵琦峻再将这些违矩之事扯出来,没得再乱了心神,羞愤昏厥过去,赶忙喝止邵琦峻。
却原来殷嘉怡打小同两个哥哥的感情便是极好,时时会亲自送些甜羹汤水给殷泰殷隆,如今又多了一个邵琦峻同殷泰同进同出,未免偏颇,殷嘉怡自也是没被漏下,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搭上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年少慕艾时候碰着了那么个丰神俊逸,才华横溢的男子,一直关在院里,除了至亲外没见过几个男人的殷嘉怡如何能把持的住?一颗芳心当即暗喜。
邵琦峻相对来说小心思可就多了,自私的人总是能够很快的分析出如何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是以,这猎物都主动送上门了,该怎么做还用选吗?
殷艺明作为邵琦峻的老师,自诩对邵琦峻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自是能从爱女的辩解里,邵琦峻的态度行动上猜测出邵琦峻的意图,恼恨之下,喝骂道:“畜生。”
“你已娶妻生子,年近而立。而我的怡儿方才及笄,又是一届不知世事的后院女子,若不是你引诱与她,怎能至此?”
“滚吧,往后也不必来了。”
话落,抬头闭了闭眼,快步开门离去,徒留邵琦峻一言不发的盯着那离开的背影只瞧。
唯留下一句:“罢了,就当老夫这半年来的心血白费了吧。”
许久,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客气的朝邵琦峻行了一礼,不清不淡道:“邵老爷,请吧。”
邵琦峻默然的抬头看去,来人正是当初那个亲切热情的将他迎进殷府的外管家福,此时的他面上早已没了任何的敬重之意,只余淡漠。
看着这副面容的福管家,邵琦峻面上虽平常,然心下慌乱的紧,一颗心突突突的直跳,腿脚酸软无力,硬是瘫跪在地上没有丝毫要站起来的意思。
想起老师殷艺明往日里的悉心教导,方才负气而去的模样,邵琦峻复而又再垂下了头。
他知道,他走一步是有些冒险的,一着不慎,甚至可能会满盘皆输。
可,那又如何?
来到京城后,看着一片繁荣景象的京城;看着那些个钟鸣鼎食之家;亲身体会过殷府的荣华富贵,他这才知晓这日子竟还能这般过。
在南陵老家时,他原以为中了进士,授了官便是光耀门楣,顶顶了不得的事了,往后也尽可以一展抱负,做那人上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