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常年在高位上,就算本心持正,也还存了些温情,那也不是给有敌意的人的。先前顾裳对她有敌意,也不过是说些不好听的话,且是为了她自个儿心爱的男人,算是情有可原。
即便如此,谢清欢对顾裳,也还是不太瞧得起的,感情这事儿既要两情相悦,又要互相尊重,任西东又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呢?
若先前这一系列的事儿是顾裳干的,虽然没成功,却也让谢清欢堤防了这么长时间,反而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但这位容秀,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动手呢?
为了蘣自己的表姐妹出一口气?
谢清欢唇边带笑,眉眼间却是一片清冷,加上那端正的坐礀,整个人显出一种别样的凉薄来,惹得唐挚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容您渀佛没有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那探究的目光,仍是沉静地笑着,目光专注地看着唐挚,似乎在等一个结果。
唐挚没有发话,谢清欢却开了口:“既然大哥也没有别的意思,不如让这几位先散了吧。都是出来消遣的,大哥摆出这种挑事的架势,坏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好了。”
唐挚听得她唤一声大哥,心情突然有些荡漾,却还是冷淡地哼了一声,略微眯着眼睛不置一词。
ada站在他身后,看一眼谢清欢,诚恳地道:“老板,大秀说的是。年轻人嘛,玩得嗨了也很正常,小少这不也没什么事吗?您不也一直希望,小少能有几个说得上话能玩到一处的朋友吗?”
朋友?唐挚冷冷一笑,他可没见过会在朋友的饮料里加料的朋友。
若是搁在平时,这事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揭过。但他今天新收了义妹,小弟一直以来不太稳定的精神也有了康复的希望,他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不太愿意跟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纨绔计较。
“既然我妹子开了口,这面子做大哥自然要给。”唐挚慢腾腾开口,“请几位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看我家小弟平日里都交的什么朋友。”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我唐挚向来是讲道理的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你们既然是我家小弟的朋友,今晚也别客气,一应消费都挂在我账上,算是我这做人兄长的,谢谢你们对小非的爱护。”
容宁闻言,目光骤然变得警惕。就连白漠有微微变色,他只是不够聪明,却不是真的傻,唐挚这话说得漂亮,却显然是存了事后算账的心思。
再有就是,谢清欢什么时候成了唐挚的妹妹?容宁的目光第一次转向了谢清欢,这陡然一怔。
唐挚那狂放的气势是外露的,谢清欢安然地坐在他的身侧,腰杆挺直端庄优雅,丝毫也没有被唐挚压制住光华,反而给人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唐挚的容貌无疑是俊美的,未加收敛的狂野,使他整个人显出一种该死的迷人性感。而他那无所顾忌无所畏惧的行事作风,又像极了某个人,让容宁一时失神。
唐挚这些年忙着开疆拓土,又要分神照顾精神状态不佳的异母弟弟,无暇顾忌儿女之情,又因为自身的经历,对感情十分慎重,身边连个女伴都没有。
谢清欢究竟是凭什么能入了他的眼,让他认做义妹的?
看唐挚这些年花在唐非身上的精力跟心思,以后对这个义妹,也绝不会差。
谢清欢,她凭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那么在意她
容宁的目光冷幽幽一暗,神色间便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儿咬牙切齿的狰狞。谢清欢似笑非笑,目光不甚在意地朝她一扫,带了点儿了然。
“行了,这看也看过了,我就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唐挚欣赏够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化,才挥了挥手,“ada,送他们出。”
“是,老板。”ada朝他微微躬身,露出服务行业热情洋溢的八颗牙标准笑法,“各位,这边请。”
她率先走到门边,打开门,站在门口又再次做了个请的动作。这些人毕竟都不是家族核心的,纵然藏得深,也没真正地对上过外头那些大家的掌舵者,唐挚这人又最为跳脱,他们根本就无从摸清他的心思。
他们刚才在包间中对唐非做了什么,稍作调查就会水落石出。外界向来风传唐挚对这个异母弟弟不错,但其实谁也没见过他为唐非出头。如今这事儿,唐挚要如何处理,他们心里还真是没谱。
说到底,大家族里多的是兄弟阋墙,真正的兄友弟恭又有多少呢?没准儿这唐挚就是做这么一出戏,给他们看的。
因为对唐挚态度的不确定,几个人心情很是忐忑,面色很是凝重,悄无声息地跟在ada身后告退出来回转自己的包厢。
包间的门一关上,唐挚的目光中就带着几分兴味落在谢清欢脸上:“怎么,跟容家秀有过节?”
他选择了‘过节’而不是‘仇’,也是有深意的。虽然手中掌握着皇冠娱乐,但唐挚对娱乐圈的事没什么兴趣,之所以知道谢清欢,还是因为五年前的赵泽天事件。在今晚之前,他没有提议认她做义妹,她在她的眼中,跟其他的任何一个艺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而容宁出自赫赫有名的军政世家,背景雄厚,跟娱乐圈的小艺人计较,本身就是件掉份儿的事情。从两人方才的神情来看,容宁似乎没讨到什么便宜。
“容秀背地里出过些幺蛾子,没得逞。”谢清欢淡淡一笑,不太在意道,“我也很想知道,跟她之间有过什么过节,让她这般不顾身份。”
谢清欢说的是事实,口气也平淡,听在唐挚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谢清欢是个孤儿,又混迹在娱乐圈,个中艰难可想而知。对上容宁这种千金秀,若是鼎星不肯为她出头,那么接下来的路,她一定会走得十分艰难。
唐挚看一眼靠在她肩上睡得香甜的唐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罢,这义妹也认下了,以后好好待她,再不让外人欺负她就是了。有合适的时机,再给她找个可靠的男人。
“那容秀临走前看你的那一眼,可真是意味深长,看来是不会轻易罢手。”唐挚抚着下巴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别跟大哥客气。”
谢清欢淡淡一笑,并不接腔,只轻轻扣着唐非的肩,用巧劲将他送到唐挚身边:“我另外有约,先失陪了。”
唐挚接住唐非,这一番举动,竟然没有把他弄醒,唐挚看一眼悠悠起身,正一丝不苟抚平肩上的褶皱的谢清欢,问道:“你与鼎星的合约——”
谢清欢侧了侧头,静静道:“我并没有要更换老板的想法。”
“妹儿,你的鼎星的时间不短了,念旧是应该的。但皇冠跟鼎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和,你既是唐家的大秀,鼎星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唐挚冷静地分析道,“你若是真喜欢当演员拍戏,咱们自家的公司也多的是资源,回头我让周至亲自做个计划书,你想红到什么程度都成。至于鼎星那边的违约费,大哥也出得起。”
“不必,鼎星很好。”谢清欢摇了摇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况且,我答应过一个人,要跟她一起站在最高处。我又怎能背信弃义?”
唐挚听了这话,突然笑了笑,能让谢清欢做出这样的承诺的人,应该是萧朗月吧?唐挚略一沉吟,继续舀橄榄枝试探:“你可以叫那人一起过来皇冠,反正捧一个人是捧,捧两个也是捧,也没差。”
谢清欢微微一笑。何必呢,就算萧朗月愿意,景烨也不会放人。这些年鼎星对她跟萧朗月,不可谓不上心,虽然人向来是往高处走,但毫不顾念旧情,也未免让人寒心。
更何况,了皇冠,看的也是唐挚的脸色,做起事来反而束手束脚,还不如在鼎星那般自在。
唐挚见她但笑不语,知道这是无言的拒绝,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罩着谢清欢一些,在皇冠的话,她等于是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更为方便。
不过,见她坚持不肯跳槽,唐挚对她也有些在意起来,任何时候不为名利所动,顾念旧情,坚守承诺的人,都是值得人高看一眼的。
唐挚向来是讲义气重情谊的人,所以他手底下一票小弟对他是死心塌地的忠诚,他自己这些年也是如父如兄地照顾着唐非,知道亲人之间的守护跟小弟之间的义气还是有些差别的。
他认了谢清欢做义妹,心里面就没有将她当成外人,虽然也想照顾她一些,但对她坚持的事业,也不会横加干涉。
“我懂了。”唐挚轻声道,“妹儿,大哥尊重你的意思,但若是有什么事,千万要跟大哥讲。”
谢清欢应了一声,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冲他微微颔首之后,向门口走。
门从外边儿开了,ada的手握在门把上,见到谢清欢立刻侧了侧身,微笑道:“大秀。”
“告辞。”谢清欢点点头,淡淡道。
ada站在门边,目送她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包间,才收回目光,走近包间,在唐挚身前停下:“老板。”
唐挚让唐非躺在沙发上,头枕在自己腿上,一手轻柔地自他的发间梳过,静默半晌,才冷淡道:“从秦家开始吧。”
“是,老板。”ada轻声应道。对秦家动手,原本就是近期的计划之一,易柏对秦家那个设备精良完善的科研实验室已经垂涎很久了,而老板也早看重了医药市场。秦家秀今晚的举动不过是个导火索。
ada看一眼唐挚,轻声问道:“老板,大秀的事——”
“已经交给蒋青在办了。”唐挚对着她,倒是难得有几分耐心,“对你动手的,也是秦玉吧?”
秦玉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能有多大力气,那一耳光甩在脸上,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但老板问了,ada还是点点头:“是。”
“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唐挚静静道,“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这次对秦家,你来负责。”
“是。”ada微微躬身,“我一定办好。”
唐挚看她一眼,悠悠道:“备车,回老宅。”
ada点点头,舀出电话联系司机,麻利儿地办妥了。唐挚抱着唐非起身,如同刀刻一般的俊颜有些冷漠。
林天华定的这个包厢不小,灯光比唐挚的那个要稍微亮一些,所以谢清欢进了门,一眼就瞄到了坐在萧朗月身边的路小心。
以及苏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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