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三十五分。
龙井趴在苏晨背上,指挥着前进的方向。
苏晨应该是个速度异能者,背负着他跑速度很快。田心青禾和董尧尧紧随其后,互相拉扯着跟着跑。
“停!”龙井忽然看到了一匹被拴在石磨上的马,他叫苏晨停下,自己过去牵了马,然后带着青禾和田心疾驰。而苏晨则将董尧尧背着跑。这一下速度又提高了不少。
‘阿井,阿井,你到哪里了?’嬴政心急如焚。
‘我正在过来,你把车子往高速路出口开。’龙井一边看地图一边说。
十一点四十六分。
嬴政将车辆启动开到了高速出口路的下方。
刘凤小心翼翼地问儿子:“阿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嬴政应到:“他要来了。”
刘凤不懂儿子什么时候有了个喜欢的人在b城,不过她觉得她的儿子无一不好,做什么都是最棒的。她看了眼后座的赢水姬:“比水姬还漂亮?”
“无与伦比。”嬴政停稳了车,“水姬在我心中,那是女儿。”
“切!”刘凤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女儿?你多大一点就给我生孙子了?”
无论如何,刘凤是感激上苍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只懂种菜养猪,儿子被怪物咬了一口居然还能活过来她就觉得心满意足。
以前儿子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样子时,她就觉得儿子哪里都好,如今爱说话了,且很有主见。甚至还能开车子,她简直觉得幸福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妈妈告诉她,女人这辈子要的就个是从字。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这辈子做的最大逆不道的一件事就是和老公对着干,硬要留下儿子。如今看来,老公是靠不住的,儿子却是十分靠得住。
十一点五十八分。
嬴政忍不住开门跳下了车。
‘阿井,你……’他刚刚用精神力说了半句就止住了。
马蹄声哒哒响起,一匹马载着三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最前头的那个,看上去那么瘦小,他没见过,但他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阿井。
龙井也是同样的感觉。
在看到那个小男孩的第一眼,他就断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嬴政。
因为,身体虽然变了,但是灵魂却没有变过。
“阿政!”龙井勒住了马,想跳下了,却一头栽倒在了嬴政的怀里。
他看着嬴政,嘟囔了一句:“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嬴政的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他看都不看马上的那两个女孩,更不管背着董尧尧跑过来的苏晨,抱着龙井就上了车。
“阿正,这个是?”刘凤愣了一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龙井不像女孩。
“我媳妇。”嬴政说,然后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水姬,你边上去点。”
刘凤长大了嘴:“啥?媳妇?阿正,那是个女娃娃啊?”
嬴政开着小面,三排的座位,驾驶座是他,副驾驶是刘凤,中间的座位是龙井一个人,后面却结结实实挤了五个小孩。
刘凤忍不住往后看了半天:“阿正啊,后面那五个娃娃挤一起会不会有点?”
嬴政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媳妇累坏了。”
刘凤叹了口气:“阿正,那是个男娃娃啊。”
“他要是女的,我就不要他了。”嬴政说。
刘凤颤抖了下,看着儿子,泪水就出来了:“咋办,秦家的香火要断了,我对不起……”
“那个男人不要我,也不要你了,你还想着他的香火?”嬴政开着车冷冷地说,“你应该祝他断子绝孙!”
“啊?”刘凤张大了嘴,杯嬴政这种大逆不道的说法给吓坏了。
小面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没有两分钟,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尔后是震天地雷响。嬴政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一边猛打方向盘疾驰,一边对刘凤和车里正在大声喊叫哭泣的孩子说:“都给我闭嘴!”
车开的很远,嬴政把地图背的很熟,他在进入承德市内后便避开了主路。不断抄小道后,小面驶上了通往石家庄的路。
不是高速。
嬴政在一家民办的诊所附近停下了车。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座车门,弯腰抱起了龙井。
刘凤赶紧跟着过去看了眼:“阿正,我帮你抱?你抱会累到的,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嬴政抱着龙井站在那里看着刘凤,好半天,他说:“妈,这是我媳妇。”
他抱着龙井往前走。刘凤站在原地发呆,赢水姬走过去,却见刘凤笑了:“阿正叫我妈了。他叫我妈了。”
以前的秦正是被他们家人惯坏了,把刘凤当奴隶使。现在的秦正穿过来虽然对她的态度还不错,但也总是不肯叫她一声‘妈’。刘凤都习惯了,如今冷不丁地被叫了一声‘妈’她感动坏了。
苏晨跑过去帮嬴政敲开了门,出来的是个老大爷。
“干啥?这里没人了,也没粮了。”老大爷张口就道,“还不信自己就进去看,啥都没有。”
这一句话中传出了相当多的信息——看来这个村庄是被人抢过了。
“爷爷,”苏晨喊了一声,“我们是要请你帮我们看病。”
那老大爷这才低头一看:“造孽啊!这么小的娃娃!”
他再看向嬴政手中的龙井:“这是?这是被咬了?”
嬴政摇头:“他是骑着马带着这几个孩子从b城逃出来的,没被咬,就是身体太差了。”
那老大爷一听,立刻走上前去:“从b城出来?带着群孩子?这娃娃看上去不大啊。”
田心一听人问龙井的年龄就习惯性说:“我五岁了,龙井比我大一岁。”
那老大爷先看了看田心:“娃娃,你才五岁?”
他叹息:“快进来吧,快进来,这屋里头没啥好的,先让娃娃歇一歇,瞧着一个个,都是没睡觉的样子。”
董尧尧听了走上前想进去,却被苏晨拉住,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老爷爷说我们可以进去睡觉。”
苏晨只看了他一眼,董尧尧低了头,此时嬴政说话了:“多谢。”
他抱着龙井走了进去,尔后是心疼儿子的刘凤,再接着是田心青禾他们。
老大爷屋里其实还有东西,只不过都是些草药,能治病救人,但是不顶渴也不顶饿。
他拿起脉诊往龙井手腕放好,然后认真拿着脉。嬴政看着龙井,只觉得现在的他又可怜又可爱。
刘凤盯着秦正,她想不通儿子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个男孩。其实喜欢男孩也无所谓,可是得留个后吧。
青禾抬起头去看这周围,墙上有这个老大爷的照片,上头还写着老大爷的名字。青禾认识几个字了,但是老大爷的名字笔画太多,她看着看着头就如鸡啄米一样上下点动着,睡着了。
“这孩子身体本就不好,”老大爷抬起了头,“他有早夭之相。今年六岁,身体还比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
刘凤在一旁听着觉得更不好了,她儿子喜欢的居然还是个病孩子。
嬴政脸色铁青,他想起上一世的龙井。那时候,龙井单手就能拎起他。以至于在洞房花烛夜前,他只能偷偷准备放倒龙井的药,才占据了上风。
那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再想:若是阿井能弱一点就好了。
可是现在的他却开始无比想念被龙井单手拎起的岁月,他看着沙发上了无生息的龙井,鼻头发酸:若是他能强一点就好了,哪怕,再单手拎起他。
“而且,不知道他是靠了什么药物催发,身体越发不好。”那老大爷说,“他像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阴暗地方。缺少运动,肤色很不正常。这是谁在虐待小孩?”
他说的格外愤怒:“一个六岁的小孩都虐待,这是谁?”
此时还醒着的孩子只有苏晨和赢水姬。苏晨立刻将龙井生病了一年的事说了一遍。老大爷摇头:“岂有此理!那种房子能养病?”
嬴政心头只觉得疼痛难忍,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是那个小孩病死了,龙井说不定没办法附身,可是情感上,他恨屋及乌,只觉得孤儿院那群大人实在是可恶。
刘凤听了这些,对龙井的态度有了点变化,她始终觉得男孩子是很金贵的。应该给最好的。可是身为男孩子的龙井却是在被人虐待。刘凤那颗为人母且十分重男轻女的心也觉得疼了。
“他的身体还能调理吗?”嬴政此时心头已然有了一个决定。
“如果是在太平年岁还行,”那老大爷说,“可如今的世道……唉!别说成天躲躲藏藏连吃饭都成问题,就说里头需要的名贵药材也着实不好找啊。”
对于嬴政来说,只要龙井的身体可以调理好,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立刻道:“沈大夫,我听您话里话外都是没吃的,要躲藏起来过日子,那么为什么您不走?”
那老大爷一时愣住,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良久,他叹息:“走?往哪儿走?我这把老骨头无儿无女唯一的老板也变成了那怪东西,无牵无挂了。我杀了她,就守在这里,等到熬不下去了,死了陪着她,也陪着我这一屋子宝贝药材。可恨我当了一辈子大夫,却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他顿了顿:“娃儿们,我这屋子里头真的是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只有水——有外地人路过借宿,把我所有的吃的都顺走了。现在的人啊。怎么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却开始到处坑蒙拐骗了?”
嬴政没兴趣了解沈忠享的苦恼,既然这沈老有办法可以调养龙井的身体:“我不瞒您,我们要去西藏,你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