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必。”李式微就与谢其景细细说来,“虽说谢家在清贵人家里口碑算不得好,愿意与之结亲的也是少之又少,但耐不住景哥儿你是个极出色的。”
接着便将裴氏过来寻她说的事与谢其景说了,谢其景往前十几年的人生中,便只专注于“读书”并“报母仇”这两件事罢了,对差不多大的姑娘,反倒不甚清楚。
至于李式微口中所说的“祁姝”,他倒是有所耳闻过,但也不大见过,更不知道其人品性如何。
李式微便和他介绍说“我与祁姝的兄长祁焕是一道儿长大的之前的时候也是拿着祁姝当妹妹看待的。”
刚一说罢这话,她就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么说显得她与祁姝是一辈的,莫名祁姝好像就长了谢其景一辈,但是没办法,谁让她辈分大又年纪小呢?
因此也就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这祁姝性子最单纯不过,虽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但浑身只见娇憨,却并不盛气凌人,总归是极好的姑娘。”
“不过祁伯侯府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希望你能入赘到他们家。”
这其实很好理解,就是谢其景自己也清楚谢家内里是个什么样子,这样的情况下,纵使有姑娘家主动看上了谢家子,这姑娘的父母十有八成也是不同意的。
再三思量下让他去入赘,倒是情理之中的。
似李式微那般,却也是凤阳长公主笃定能拿捏住整个谢府,并有专门为李式微置办的郡主府,因此才同意李式微嫁过来的。
“若这话是对着旁人说的,我却也知道其间多有过分,是提都不会提,可若是对着景哥儿你,则有所不同。”式微就与他细细分析道,“一来你也知道谢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自个儿打从心里便对谢家是有所憎恶的,如今谢家瞧着外表荣光,可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万一大夏将倾,你身为谢氏子,又能落得个什么好?”
言外之意,便是劝谢其景倒不妨趁着这么个机会,摆脱谢家,这样万一谢家将来会有个什么意外,也影响不到已入赘伯侯府的谢其景。
这话说得其实颇有些自私,可谢家原本也没给谢其景带来过什么。
“二来便是本郡主看得清楚明白,你与你父亲并不大对付,你心里甚至是隐隐恨着他的,这也难怪,他当初对你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间接的害死你母亲,如今你便是再怎么做都是不过分的。”
谢其景的眸中涌现出一抹痛苦纠结的神色,片刻后,他抬头与李式微道“若祁伯侯府需要我入赘伯侯府,那么我愿意。”
李式微有些错愕,她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功夫,甚至到最后谢其景都不一定会答应,却不想他竟这样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至祁伯侯府里头,人口简单,主支里头就也祁伯侯并父亲裴氏,底下也就一个祁焕、一个祁姝,祁焕未曾婚配,刚刚收养了个女儿,也是极可爱的。”
“他们都是极和善的人,但凡你没做错事情,他们便不会主动为难你。”
将祁伯侯府的主要情况与谢其景给介绍了,李式微又说“这事你总归也要和你父亲通一声气的,且去和他说说罢。”
谢其景当即应声,然后径直便去寻了父亲谢思齐。
谢思齐如今对这个长子是越看越喜欢,主要是长子出息,二房如今顶事的也就这一个男嗣罢了,这是他将来的依靠,因此见着他进来便问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怎的过来了。”
“想陪着父亲用一用晚膳,我们父子两个很久都不曾坐在一起用过晚膳了,自从我五岁,母亲去世之后。”他说着这些话,心中只觉得味同嚼蜡,“再者,也有一桩事想和父亲商量商量。”
谢思齐听着就有些讪讪然的,“主要是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忙着,没抽出空来。”
“无碍的。”谢其景道,“过了今儿,以后大抵也没这样的机会的。”
谢思齐有些不明白长子的意思,等到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听到他说祁伯侯有意与谢家结亲的消息的时候,谢思齐还是很欣慰的。
祁伯侯府在京都里算不得一等大族,二等却还是排得上位置的。
他甚至主动要与长子喝酒,酒后微醺时不免道“这些年来为父一直都有些疏忽了你,万想不到你反而是最出息的,如今的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你大哥,你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了这些,想来也是会很欣慰的。”
其实谢思齐这么多年之所以疏忽长子,一来是因为小兰氏并其子女占据了他大半时间,二来却是因为愧疚了。
对大兰氏的死,谢思齐还是有着些许愧疚的,而谢其景悄母,一看到谢其景,谢思齐就会本能的想到大兰氏。
“母亲是会欣慰。”谢其景顾左右而言其他,“不过祁家有一个条件,他们想让我入赘到他们府上。”
谢思齐猛的打了个盹,笑着道“祁伯侯府又不是没有男嗣,何必要替祁姑娘招赘,这不可能。”纵使这样说着,可他看着长子的神色,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过不其实,谢其景当下里便又说“是因祁公子未有婚配之意,加之祁伯侯府也舍不得祁姑娘,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提议。”
“而儿子思索再三,于是同意了。”
谢思齐握在掌心的酒杯霎时间落地,他一把将桌子给掀翻,对着谢其景咆哮道“你是我二房的长子,我们谢家却也不是什么寒碜的人家,你怎么能答应这样的事情再者,你有问过我这个父亲的同意吗?”
他是真的很愤怒,愤怒之余还有些隐隐的害怕,因为长子的面色实在是太郑重了,郑重到他即便是他的父亲,却也阻碍不得到。
关键时候,谢其景突然笑了。
“我虽是二房的长子,却素来不得父亲宠爱,其下还有幼弟,是父亲打小便亲手照顾到大的,因此我想着父亲合该是巴不得我入赘到旁人家里,好给幼弟腾地方。”他满心嘲讽的说着这些话,越发让谢思齐慌张不已。
因为谢思齐原本确实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