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的眉头皱了皱。
夏将军这话,让他觉得意外,甚至一定程度上的不能理解。但很快,又觉得他这种反应没什么不对的。
夏悠悠曾说过,她在夏家的处境尴尬。这么多年来,他虽不常回去,但多多少少也听过好些内宅的事。对于她的处境,是听说、是双眼所遇见、更多时候是能真实感受到。
夏翊对这个骤然被接回府上的小女儿,说不上哪里好,更说不上哪里不好。很多时候都是歉疚与客套多过了亲近。
说起来,还是因为不够喜欢、不够疼爱。
萧恒一走神的功夫,身子便僵硬在了那,一动不动,顺带着一股言语难以说清楚的执拗和坚毅。
这种反常,很快就被夏翊察觉到。
“还不退下?”他皱起眉头很是诧异:“你最近是怎么了?来督察院几天,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是的。只是......”
萧恒回过神来,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方才心中的感受。
夏翊对他而言,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野蛮生长的这些年里,如师如父一般的存在。若要说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忤逆的人,当属眼前这位了。很多时候都可以说,对于夏翊的话,他是自然反应的顺从,都不需要多家思索的。
但也恰好是刚刚,他犹豫了。
或者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为何他会对此犹豫。也许是他从夏悠悠的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他对此刻孤独无助的夏悠悠有了同情,有了感同身受,甚至有了别的情绪。
“只是.......”萧恒语塞了去。
“只是什么!”夏翊冷着脸:“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事态的轻重缓急?现在四皇子殿下就在里头,别说他只是找督察院的一介小小文书谈话,就算是他要找你,那又能如何?你还能拒绝不成?教了你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懂得审时度势!里面的这位,是我们能冲撞得了的吗?还不快给我退下!”
他鲜少被人违背了意思,眼下心里又慌又急,说话自然比平日里严厉了百倍。
没料到,面前这位还是一副执拗的模样。
“可是将军,
都察院乃陛下亲设,除去都察院内的人,就算是皇子想要进来院里,也是要得到陛下亲自颁发的旨意才可以的。且不论四皇子贸然前来合不合规矩,就论强行与我院内文书密谈这一件事而言,这....这的确不符合规矩。”萧恒轻声道,却每一句话都不曾有退让的意思。
“规矩,你在跟我说规矩?”夏翊冷笑:“按照你的意思,我也没有圣上的旨意,是不是我也不能踏入都察院呀?”
夏翊说着,审视了一下面前的人,这是他第一次从萧恒的身上看到了忤逆和叛逆。
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如今看来,不得不对面前的人另眼相待了。可萧恒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什么脾气秉性,他最清楚不过了,如今突然有这么大变化,他还是惊诧更多一些的。
两个人相持不下,面对面互相看着。
形式一时之间竟有些焦灼,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正在这时,二人身后的屋门突然一下被打开,夏悠悠从里头走出来。面色有些怪怪的,像是心不在焉,在看到房门外互相对望的两个人后,竟愣住了几秒,而后很快又回过神来:“四皇子叫你们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