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呆坐在地上,也顾不得满手的泥,一把就按住了夏婉月的手,双眼直勾勾的、犹如犯了魔怔一般:“这个帕子.....看着有些眼生,是二姐新得的?”
她的语气急促,眼神更是未曾有过的激动。
夏婉月显然是被这场景给吓到了:“这这这.....完了完了,四妹妹莫非是摔傻了?”
“这是我的!”夏秋月一下从二人手中抽走帕子:“二姐你怎么乱拿人东西呀!这可是我从娘那儿好不容易求来的。”
婉月见她的模样,像真的有些生气,赶忙赔罪:“我,我不是故意的,四妹摔的急了,我就随手拽了块帕子想帮着擦擦,没看清是妹妹匆忙中掉的,还以为是四妹自己的。”
“她怎么可能会有......”
秋月刚想发作,眼神落到还坐在地上的夏悠悠身上。后者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脸色惨白,眼神比之前更呆了。
“好吧好吧,既然都脏了,那就给你用。不然祖母又要说我们以大欺小,不照顾你。”秋月撇了撇嘴,将帕子重新塞回对方手里:“不过你得仔细些用,得洗干净了再还我!”
至此,三姐妹才各自松了口气。
“四妹妹平时最乖巧了,刚才我和二姐闹着玩,不小心推了你,你应该不会......”秋月偷瞄了眼等在屋外的夏婉月,小声问道。
身为夏家三姑娘,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最怕听人唠叨。眼下她虽不是故意,但也算推了人。祖母平日就疼爱小四,若是被她知道,免不了又要捅到父亲那儿去,害她受罚。
夏悠悠如她所料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待会换了衣裳,祖母定不会发现的。”
“聪明!”秋月心满意足:“那你待会快些换。”
夏悠悠点了点头。
边被扶着走,边将手心里攥了好久的帕子展了开。
如湖水一般的清透碧色,恰到好处的绣着一团绿草杂花。图案虽不显眼,绣法却独到的很,特别是绣线的配色,别致的很!
夏悠悠的手划过帕子,最后轻轻落在右下角的一朵蓝色小花上:“三姐,你
借给我的这方帕子可真好看,是二姨娘绣的吗?”
“算你有眼光!”秋月说到一半突然压低了声:“不过这不是我娘绣的,这是我在库房里看到的,起初她还不愿给我,后来我哭了好久她这才没法子。”
她说着,突然又顿了顿:“但是吧,没得到的时候就偏要得到,得到了,感觉也就一般。哎,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能从夏秋月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嘴里说出来,还说的这么真诚,着实惊了夏悠悠一跳!她甚至都要反思,自己从前对这位三姐的定位是否准确了。就像二夫人,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风风火火,快意直爽,实则不然。夏悠悠装傻充楞的这几年里,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怀疑过这个女人。
换好衣服,三人没再多耽搁,直接去了老太太屋里。
前脚刚踏进院子,贴身丫鬟小七便迎了出来,匆匆行了礼后一把将人扶住,小声道:“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睡过忘记请安时辰了。”
“怎么会,我就是......”夏悠悠话未说完,划过台阶时不小心步子抬高了些,疼的没忍住‘嘶’了一声。
“小姐你这是......”
“嘘!”夏悠悠朝满脸惊慌的小七摇了摇头,奈何这傻丫头的大嗓门,还是出了问题。
老太太正坐在房内的小圆桌子边喝药,不等几个孙女行完礼,便盯上了满脸不对劲的那个:“半儿这是怎么了?”
“劳祖母挂心,孙女只是,只是迷迷糊糊得不小心摔了一跤。”夏悠悠低着头小心回道。
在这座府上,她有过很多次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但她却从不敢对着这位老太太撒谎!一是不忍心没必要,二是她会心慌,好像但凡她胡说些什么,都能被眼前这位识破。
所以夏悠悠自刚才回完话,房内便一片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心脏砰砰乱跳。她已经做好了被识破、再被训导几句的打算。
没成想老人家只是继续喝完了剩下的药,顺便淡淡问了句‘既然摔了就得好好养着,今日诗会可还打算去?’
这般反常,夏悠悠一时间更看不懂了,迟疑了一瞬:“只是轻
轻摔了一下,不疼。”
她难得这般坚持,虽叫人意外,却自然也不会有人阻拦了她。
回过话,秋月婉月各自回去,夏悠悠则被留下用了午饭,又等老太太午睡醒了,这才收拾了一番出门。
二夫人喜武,对这些诗文方面知道的少。故而夏府的诗会,向来都是三夫人张罗的,回回都办在她的春熙阁。二夫人又是个心思巧妙的,最擅长诗文。回回都能出好些个有意思的题,又能请来不少公子小姐,还有些极为罕见东西当彩头。每次诗会都能办的很热闹。
夏悠悠随祖母一同赶到时,场上都已经过几轮比试了。
萧恒许是又像从前那般,没经过几轮便找了个由头认输,退了下来。见夏悠悠到了,特意让身边的人送了些东西过来。一打开盒子,便是满鼻子的药香。
他很少回府,平日见面的机会不多,也不知他是从哪得知她摔跤了的,竟然这么快就送药过来。
夏悠悠回头看了眼祖母。
老太太看了眼药盒,似乎早有话讲:“这孩子对你的事上心,早先你能平安回到京都,也多亏他一路照拂。最近他忙着公干,很少回府,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就亲自去谢谢他,也顺便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