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这几日都睡着,少用到人。又逢府上宴席,丫鬟婆子大都被叫去了前院忙活。这一路跑出来、才没被拦下。
出了西院往左,穿过桃林,过了桥,就到了众人投壶作诗的地方。
气都还未喘匀,夏悠悠一眼就看到了萧恒。
倒不是仅仅因为他比旁人都更高一些!而是一种特别的气场,他站在这群人里,竟没有丝毫的自信肆意,与几天的他差别甚大。
“看到了吧!他们不敢同恒哥哥比剑法,就只敢比这投壶了。不过那又怎样?需知我恒哥哥剑法精妙,这投壶自然也不在话下,今日必能给他们些颜色瞧瞧。”小胖子都还没站稳,就满脸骄傲。
“他有这么厉害吗?”夏悠悠被吵得耳朵疼,就随便敷衍了句。
这下可好,直接把人气够呛!
只见小胖子一撸袖、一攥拳,踮着脚就是一阵高喊:‘恒哥哥’、‘恒哥哥’.....
嗓门之大,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
萧恒正握着支箭,拧着眉头思考什么,闻声,也跟着看来过来,淡漠清冷的目光在遇到夏悠悠的一瞬,突然顿住,略微迟疑了下。
“他看到我们了,你瞧见了没?他在看我!他在看我!”小胖子一阵手舞足蹈,就差没原地蹦高,比刚才还要癫狂。
“你别喊!”
夏悠悠只觉整张脸都要凝固住。转过头就是一阵龇牙咧嘴,妄图用面目狰狞来震慑住失智了的同伴。作为一个上辈子是小学美术老师的人类,夏悠悠在面对如他这么大年纪的小孩时,总是会带着一种天然的气场。
“哦。”小胖搓搓手,立马缩成了一个团子:“那我小点声喊。”
十几米外,萧恒已经握着那根箭许久,方才那幕落在他眼中,特别像一只急红了眼的兔子,就算想咬人,也是士气不足,呆憨来凑。莫名看得人心情愉悦,忍不住眉头放松。
夏悠悠红着脸,假装没看到萧恒的目光,小声念叨:“有什么可喜欢的,他明明看着凶巴巴的。”
这世上,怕是只有李怀那种腻了吧唧的人才那么喜欢缠着他吧?
夏悠悠遂又打量起身边的人来
:“都忘了问你是谁家孩子了?”
“我叫李昱,你们这次一道回来的李怀,就是我二哥。”小胖漫不经心。
夏悠悠:......
怪不得,腻了吧唧的属性还真是一家人。
“萧恒比你大这么多,你干嘛非得跟他屁股后面转悠!怎么不去找年纪相仿的,”她素来不会说谎,接下来话也只能一个劲逃避眼神:“比如.....二夫人的几个孩子?”
“他们总是矫情做作,我不喜欢太矫情做作的人。”
“那二夫人呢?”夏悠悠立刻接过话茬:“二夫人看着豪爽,应该也是个好人、挺讨人喜欢的吧?”
“你怎么对二夫人......”李昱猛的回头,一双灵秀的眸子仿佛要把人直接看穿了。但很快又恢复到正常:“恒哥哥还在比呢!你专心一点,我可不想看他输。”
首次套话以失败告终,夏悠悠只得闭嘴。刚才突然被这小子一瞪,她倒还真有点心虚。
随着人群中一阵欢呼,萧恒果然在最后一支箭上输了。
这结果如夏悠悠所料。
那日初见二夫人,萧恒瞬间变了个人,那样的拘谨局促;今日见他站在这么多人中间,那种拘谨的感觉恍若被放大了无数倍。她这才明白:并非萧恒独惧怕二夫人,而是以他打小被府上收养的尴尬身份,拘谨局促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那么像今天这种场合,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几位夫人自然希望自家孩子能更显眼,谁会没事去抢什么风头、平白招人烦。
所以,萧恒得输!
“唉,就差一点!”李昱盯着被投出去的那支箭,眼睛都快要看出血来了,末了还是泄了口气。
随后,夏悠悠又被拽着到处转了几圈,脚都快走麻了。才借着要喝药的由头回了西院。
从下午看了那封信起,她心中就一直不安。
之前一直以为,原先的那个夏悠悠是个倒霉蛋。打小被亲爹扔在云州不管,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来京都投靠。半路又倒霉的一命呜呼,这才被她这个‘倒霉蛋二号’借用了身子。
但其实不是,
夏悠悠的死不是偶然,夏悠悠
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安云镇,更不是偶然!
这信,就是证据!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将军府的一个地方有关。这个地方,她恰好有所耳闻,恰好就是李怀反复叮嘱过‘绝对不能靠近’的那个地方。
有人不想她回京都;不想她活着进将军府;不想她接触到‘那个地方’的一丁点东西。
夏悠悠慢慢吐出一口气,突然觉得呼吸也无比沉重。
淦,老天爷给的这是个什么烧脑剧本,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