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川从变脸到喊出声,只有一刹那,意外来得太突兀,陈陈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没做出相应对的动作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不对劲了,不,不是不对劲,而是完全的要命。
喊声一完,他背后就猛地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了他的背后,他根本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心里直喊苦,三个人,偏偏就要选他。感觉自己被抽了半桶血,浑身是凉的,半点不敢动。
这样的情况像劫匪劫持了人质,只不过把劫匪换成了怪东西,谁也不知道趴在陈陈背后的怪东西会干什么。他全身上下唯一敢动的只有眼珠子,他看着马川,焦急地眨眨眼,似乎在问怎么办。马川没有动,连手里拿着的火把都没有放下,他尽量保持着不惊动那东西的动作,同时也不能放下戒备不随时准备出手,他不动神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他也在找办法。
陈陈不动,不代表那玩意儿不动,幸好那玩意儿的动作不大,只是轻轻挠了挠他的头皮。那种带尖指甲给他的轻微痛感,似乎都能让他听到头皮在嘎吱嘎吱响,每挠一下,都感觉自己的魂要一点一点地迸出头皮外了。
陈陈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却发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他觉得自己也是经历过小风小浪的人,被各种各样的怪东西抓过,唯独没有被什么东西趴上背过。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不可理喻的怪东西!他心里在骂,同时也在叫苦。
过分的来了。背后的怪东西探出了头,陈陈感觉到出现在他肩膀上的脸正在对着他,余光也能看到浑浊的眼珠子越来越大,似乎在向他靠近,烧腐肉的恶心焦味一下子钻进了他的鼻子,那一瞬间,脑子嗡的一声,全麻了。
他的脖子已经不能再缩了。退不能再退的陈陈干脆心一横、死也不过碗大的疤!咬牙一闭眼,心说死就死吧,想直接往后一倒压死这个倒霉玩意儿,结果还没做出动作,背后就一松,接着听到巴疯子的声音:“这杂碎躲了半天了。”,紧接着又听到一声闷声,像一头死猪打了嗝儿。没了动静。
“行了。”巴疯子说,“傻小子没事就走两步。”
陈陈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简直就是戏剧性,他真不想再体验这种面对面带着刺激的冲击感了,这可比坐过山车刺激。马川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吓我一跳,我真没想到巴前辈会直接抓了那东西,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
陈陈点了点头,巴疯子就是个疯子,不管他的死活,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巴疯子正提着一个细长脖子的怪东西,骨瘦如柴,能看到胸口分明的肋骨,简直比前胸贴后背还前胸贴后背。
他还没缓过来,看到这东西的全貌,刚有点温度的身体又凉了。它的胸口是隆起的,像鸡胸那样,腿细长,又向前弯曲,没有脚趾,两只手都只有三根手指,筷子那样细长又有尖利的指甲。浑身惨白的模样,没一点血色,比抽完了血还可怕,更诡异的是,怪东西的面目全飞,像烧烂了愈合好的疤痕,只剩出一双耷拉着眼皮子的招子。
巴疯子倒对长成这样的怪东西有点兴趣,他上下看了几眼,忽然道:“傻小子,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带到王城,会吓坏多少人?又有多少蠢货花银子买了这玩意儿?”
“不好说,”陈陈苦笑了一下,“你还被王朝通缉,先别说你能不能吓着别人,你自己吓得半死倒有可能。”
巴疯子彻底捏断了怪东西的脖子,跟一毛不值的垃圾一样甩在了一边,他脸上没了笑容:“你知道为什么王朝通缉老子这么多年,连老子的毛都没有找到过?老子把他们玩得团团转,他们只能气得拍桌子,傻小子,你知道为什么?”
陈陈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对巴疯子的经历倒有很浓厚的兴趣,这和民族史江湖黑道有得拼,忙问:“为什么?”
巴疯子招呼他过去,他老老实实过去了。不过巴疯子没有回答他为什么,而是他一来,就低声道:“这个地方还躲着不少那样的杂碎,你等会自己小心点。”
陈陈觉得自己要起飞了,躲着不少?他以为就一个,再来几个那样的玩意儿趴在他的背上,可能他会死。他还没说话,巴疯子又拍了拍他的肩,咧开嘴笑了笑,用不大的声音说:“马川小兄弟的头顶还一个,这东西悄无声息的,只要不动就很难发现,我打算一次性引出来,等下委屈你了。”
他没听完后面那句“等下委屈你了”,就慌忙转头去看马川,马上的,又被巴疯子摁住了,接着道:“马川兄弟还没有察觉,你这样急急忙忙去看他,他很机敏能立马反应过来,到时候不好引,很麻烦。”
陈陈心里有了火气,他抑制发作,沉声说:“要是出了意外呢?”
“意外?”巴疯子用小动作示意他往马川那边看,“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意外,我只相信有本事的人,什么坎儿都能过去。”
陈陈借着不经意地低头、不经意抬眼往那一看,发现马川正低头闻着从火把上拆下来的可燃物,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头顶上正吊一个浑身无血色的怪东西,三根细长像筷子的手正探他的头皮,不过没有接触到,只是试探,要不然冲马川的机敏度,早该发现了。但谁知道那怪东西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陈陈觉着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比自身经历还可怕。巴疯子知道他要按捺不住,捏了捏陈陈的肩,疼得他把要喊的话咽下去了。
“我来,”巴疯子上前了几步,忽然喊,“马川兄弟,那根稀奇古怪的火把有什么他娘的发现没?老子发现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比那根烂火把要多得多!”
听到巴疯子喊声的马川一抬头,吊在他头顶的怪东西极快地收回了细长尖利的手指,不过没有爬上去,仍吊着只是没了其他动作。
马川皱着眉,也显得有点疑惑:“火把好像经过特殊处理,应该是杉木皮混杂了一些香料,不过还是发霉了,但是发霉了还可以点燃,这就有点奇怪了,刚才我把上面的的可燃物拆下来,发现竟然是茭草。”
“茭草?”巴疯子做出疑惑的样子,“茭草怎么了?”
“茭草其实没什么,”马川说,“但不会用来扎成火把做出可燃物,因为这东西烧得很快,扎了也没什么用,我猜这火把的主人应该是实在没什么东西用了,而慌张扎成了。”
巴疯子恍然地点点头,说:“得,你来这儿盯一会儿,那个杂碎东西有点古怪。”
“捏死的?”马川问。
巴疯子点头。
马川用力甩了甩火把,见不能再起火,就收起朝巴疯子过去了。一离开原来的位置没几步。
巴疯子的刀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