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抬头,一把亮锃锃的剔骨刀刚好擦着他的鼻尖过去,急促得带起一阵风声。
“操!”
洛子叶低低地骂出声,翻身爬起就朝着阳台跑。
睡熟的孟佳辉像个麻袋一样被蛮力抬起,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洛子叶连人带被地将孟佳辉给抗到了阳台上。
“怎,怎么了?”
孟佳辉就是猪也被震醒了,只是有些茫然,“谁来杀你了?前台小姐姐?还是你看不顺眼的叶昔?”
似乎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他话音刚落,叶昔就笑吟吟地给他们打开了阳台门,眼神在看见两人姿势的瞬间变凉。
他声音冷冷的:“我听见了。”
孟·尴尬·佳辉:“……”
不等他想着补救,他就连人带被地被洛子叶毫不留情地扔了过去。
叶昔淡淡瞥了孟佳辉一眼,一脚将人踹进屋内,这才笑吟吟地接着跨过来的洛子叶。
叶昔把人抱得紧紧的:“宝宝你舍不得我?”
洛子叶拒绝得毫不留情:“滚。”
他跳下来,拽着人进到叶昔的房间,然后死死关上了阳台门。
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影影约约地听见那个柔弱无骨的生物的动静,它似乎正缓慢地推开阳台门,朝着这边爬过来。
孟佳辉将自己从蛹里扒拉出来,咽了口唾沫:“兄弟,这就是要杀你的生物?”
洛子叶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孟佳辉还准备继续问,叶昔已经笑着插入话题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洛子叶和人隔开:“怎么称呼?”
“啊?”孟佳辉一愣,乖乖回答道,“我姓孟,孟佳辉。”
他说完看了眼对面的青年,叶昔笑不见底,不仅一点不温柔,还带着浓烈的杀意。
孟佳辉默了默,不着声地绕过叶昔,往洛子叶身后缩了缩。
他的举动成功引起洛子叶注意,洛子叶皱眉,又将自己挪开了些,靠近叶昔:“做什么?”
孟佳辉有些委屈:“兄弟……”
他就认识洛子叶了,洛子叶还嫌弃他!
不过洛子叶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叶昔脸色又好了起来。
他继
续将两人隔开,不动声色道:“我家子叶不喜欢离别人太近。”
确切的说,是怕被别人捅刀子或者捅别人刀子。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叶昔眼中带着愉悦的笑意,除了他,谁都不能接近他家宝宝,也不被允许。
“别逼逼,”洛子叶眼神凝重,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来了。”
“来不了的宝宝,”叶昔信誓旦旦,还特地打开了窗户让洛子叶往外看:“你看,他没骨头呢,还能爬过来不成?”
似乎为了应证叶昔的话,下一秒,那位奇怪的生物就将手中长长的剔骨刀当作桥梁搭在两个阳台间,然后像蛇一般绕着大砍刀慢慢爬了过来。
那锋利的砍刀甚至不能割碎它的衣服,滑不溜秋的!
洛子叶看着叶昔冷笑:“预言家?”
叶预言家毫不犹豫地将窗户关上,睁着无辜眼抢救:“咳咳,那要不,我去把他刀扔了?”
洛子叶阴沉脸:“把你扔了吧。”
叶昔知道洛子叶没睡好,现在脾气不佳,是真生气了,也没再耍宝。
洛子叶怼完叶昔,看着穷追不舍的怪物,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只是有被害妄想症而已,怎么就出了个真想杀他的人呢?
难不成,是这个诡异的地方不太对劲?
想不通的洛子叶沉下脸,所以,他那王八蛋男友到底为什么要他一起来这破地方?
洛子叶带着杀气的眼神看向叶昔,被对方回以一个无辜的面容,他又只能咬牙转头。
七天,这破玩意儿再不给他解释,他就把他扔了!
小洛同志紧紧绷着脸,就是看起来带着些委屈。
叶昔看着他家大宝贝这么委屈样,想解释又碍于孟佳辉在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在心底骂了规则八百遍。
他眼底微暗,开始盘算着怎么一点点将事情唠清楚。
叶昔小声地清清喉咙:“既然这个家伙在阳台,那我们跑出门外试试?”
孟佳辉总算在这诡异的氛围内插了嘴,激动到哭:“有道理啊,大不了去客厅呆一晚,陪女前台也比等着被这玩意儿砍死强啊!”
洛子叶沉吟了下,门口
的怪物上半身已经快要到阳台上了,那全身都被黑布包裹着的生物似乎还时不时地抬头,明明脸上什么也没有,却让洛子叶感受到了很深的恶意。
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破门而入。
但他还是有点犹豫:“万一门口还有一只……”
“怎么可能呢宝宝,”叶昔温柔安抚,“你要相信,世界没那么多……”
洛子叶脸色难看地打断叶昔的话语:“闭嘴!”
可惜已经晚了,门口又一次传来了敲门声,这次是正门的。
“咚咚咚。”
“咚咚咚。”
叶昔笑容僵在脸上,杀心起来了。
洛子叶扶额,倒是连杀心都懒得升起来了。
呵,这下不用考虑了,走哪都是死。
孟佳辉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哥,你是天道亲儿子吧?”
叶昔对着孟佳辉满脸冷淡:“只是运气好而已。”
洛子叶斜眼冷哼:“乌鸦嘴罢了,就你会说。”
叶昔瞬间翻脸变得温柔,“宝宝说的对。”
洛子叶:“……”
孟佳辉:“……”
这两位兄弟,狗粮撒得这么凶,还说不认识就有点过不去了!
孟佳辉瘫着脸,总算悟了自己的身份,不再自讨没趣吃狗粮。
“咚咚咚咚咚咚。”
阳台的生物还在爬,而外面的敲门声却逐渐急促起来,甚至有了一丝撞门的急切:“客人,你还活着吗?”
被狗粮刺激到自闭的孟佳辉:“???”
这个声音……是女前台的?
不是,什么叫你还活着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不等他捋明白,他刚认下没多久的好兄弟语气幽幽的:“喏,你要陪的女前台。”
孟佳辉:“……”
小孟同志准备挽回一下自己的脸面,就听见自己好兄弟又略微沉吟,“前狼后虎,赌一把?”
再然后,丝毫不懂好兄弟什么意思的孟佳辉就听见好兄弟的姘头叶昔满是赞同:“好的宝宝,我发现这屋子的衣柜特别大。”
洛子叶顺着叶昔的手指看过去,一个一人高的大衣柜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他眼前。
他
稍稍想了下,还是同意了这个想法。
孟·弱小无助还无知·家辉:“???”
三十秒后,孟佳辉躺在大床上,在偶尔吹进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望着衣柜里裹着被子的两位好兄弟,孟佳辉看破红尘:我不该在床上,我该在床底。
可是,为什么要躲衣柜里啊?衣柜里の秘密吗?为什么小孟不能知道!
*
敲门声还一直持续着,阳台和正门的交错响起,像是一个交响曲一般,没带停的。
孟佳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阳台上突然稍稍急促的敲门声,带着尖锐。
仿佛被蛊惑般,孟佳辉猛地站起来,就要到阳台去将门打开,可后一秒,另一个穿透力很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门口的女前台又在重复那一句话:“客人,你还活着吗?”
欠揍得让人心烦,不过倒是将孟佳辉叫醒了。
之后,孟佳辉在这种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徘徊,成功长出了黑眼圈,也再也没睡着了。
另一边,躲衣柜里的洛子叶完全不知道这位室友遭遇了什么,衣柜隔音还不错,加上他一直强迫自己睁眼了这么久,早就困到失智了。
现在被男朋友温温柔柔地搂着,还温声安抚道,“宝宝,我在呢,要死也是我先死啊,睡吧。”
叶昔的声音仿佛真的有魔力,洛子叶听着,别别扭扭地将脑袋凑了过去,微微阖上了眼。
望着这张白嫩的睡颜,叶昔先动作熟练地给洛子叶套上不知从哪摸出来的耳塞,有些轻柔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眼神满是珍惜。
他搂着洛子叶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洛子叶左胸,那里,曾经被他拿着锐利的水果刀……
一只白皙瘦削的手按住不安分的手,打断了叶昔的回忆。
叶昔一愣,低头,他家宝宝黑沉沉的眼珠子正盯着他。
叶昔下意识安抚:“乖我不动了,睡吧。”
洛子叶攥紧他的手指,沉默半晌,语气波澜不惊:“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昔垂眸:“我知道,可是……”
“行了,”洛子叶打了个哈欠,将脑袋蹭了个舒服的位
置,声音几不可闻,“我拽着你捅的,你怕什么。”
叶昔:“……”
他犹豫了下,还是将人抱紧,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住,不再胡思乱想。
*
时间很快就到了早上,睡了几个小时的洛子叶神清气爽,他转头,叶昔故意蹭蹭洛子叶头发。
“宝宝,我好困啊。”
洛子叶丝毫不同情:“起来,下楼去了。”
他踢了踢叶昔,目不斜视地往卫生间走,而看不见洛子叶的叶昔瞬间变了个神情。
他从衣柜里钻出来,就看见床上的孟佳辉幽怨又呆滞的神情,小心眼的叶昔冷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等孟佳辉回神洗完漱时,叶昔刚好回来,对着洛子叶眉目温柔:“宝宝,下面已经在做早餐了,我们下去吧。”
三人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晚,小茶几周围快坐满了人,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饿着肚子等饭。
昨日的血迹甚至都被弄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气氛比较沉默,还真看不出有死人的痕迹。
“总算来了,”红毛翻了个白眼,“这鬼地方也能睡得这么死,心这么大呢?”
“害,别提了,”孟佳辉骂骂咧咧地坐过去,“谁敢想,昨晚真有奇怪生物来追杀我们呢?”
他叹了口气:“我怀疑这就是杀了那谁的东西。”
“谁?”卓涵芝拳头攥紧,捂住嘴,“怎么回事?”
孟佳辉心比较大,死里逃生后更是带着种要死死的宽阔,他稍加润色,抑扬顿挫的将昨晚的经历给说了出来。
红毛青年听完翻了个白眼:“还一下带着你跳一米五阳台,还前有狼后有虎,你们动静这么大我们是猪吗还能没听见?”
孟佳辉欲言又止:“可是……”
他还想解释,但卓涵芝却有些抱怨道,“行了行了,本来就死了个人了,你就别再来吓人了好不好?”
孟佳辉看她不好的脸色,只好讪讪闭嘴。
另一旁,叶昔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纸巾,给洛子叶将座位擦得干干净净的:“宝宝坐。”
洛子叶盯着小板凳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挪了上去,他刚坐上不久,女
前台就瞪着死鱼眼直直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大个食盒。
明明离孟佳辉更近,她却要挪到洛子叶旁边放食盒。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的视线都挪了过来。
女前台目光幽幽的,甚至还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洛子叶丝毫不惧地看过去,“有事?”
女前台沉默许久,冷笑道,“吃饭。”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大家下意识看过去,瞬间愣住。
门口,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裤腿上满是赤红色的泥泞。
“我来住宿。”
男人的声音阴沉沉的,一张油腻的脸上全是麻木。
卓涵芝尖叫起来:“鬼啊!!!”
昨天死去的男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