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又快又狠,尽管方石已经全力躲闪,却依然避之不及被踹了个正着,他顿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踉跄着扑倒在地。
那原本背靠背相互掩护的黄巾见状立即抢步上前,想要补刀!
方石仅剩的真气已经在此前的战斗中耗尽,如今猝不及防之下挨了重重一击,顿时陷入危局。
“伍长!”
见到自己伍长身陷险境,方石的手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连忙大吼一声想要阻拦,而另外一名黄巾同样知晓到了关键时刻,立即转守为攻,拼命想要将面前的三名汉军拦住。
那名黄巾心中清楚,若是能将那伍长斩杀,面前这几个汉军无疑是没了主心骨,士气必然下降,虽然人数上还多出了一人,但却不一定能奈何得他们,只要能守住阵脚占稳脚跟,后续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来。
说不得还能得个先登之功!
一想到这,那黄巾顿时心中火热,连先前被迫攀城的恐惧都消去了不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东劈西斩,一时间居然还真的让三人无暇脱身。
手下救援受阻,自己又一时间使不上力,方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黄巾向自己冲来,不过虽然他自觉将要命丧这黄巾刀下,但他却没有半丝半毫的怯懦,反而怒目圆睁,咧着嘴大声喝骂道:
“不孝子安敢伤乃翁!”
那黄巾平白无故多了个爹自然是心中愤怒,但他没有停下脚步骂回去,反而狰狞一笑加快了动作,只是数息就窜到了方石的面前,随后双手反握,举刀过顶!
“噗!”
随着沉闷的兵刃入体声响起,原先自忖必死的方石愣愣的看着面前本作势下戳的黄巾正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胸口处突兀的冒出了一截血淋淋的刀尖!
“杀!”
一声熟悉的大喝声把方石的魂给唤了回来,他连忙抬头看去,只见赵伯带着十余名士卒着甲持枪的士兵冲了过来,两三下就把剩下的那名黄巾给砍死,接着毫不停留向着另外一处垛口杀去。
赵伯在路过方石的时候稍微顿了顿,朝着委顿在地的方石点了点头,随后拔下了黄巾尸体上的长刀,紧随着那些士兵杀了过去。
“呼!”
方石稍稍舒了口气,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
刚刚赵伯他们撤走不是临阵退缩,而是为了下去更换甲胄。
在城墙肉搏战的时候使用弓箭很容易造成误伤,所以那些弓箭手们便脱下轻便的硬皮甲换上铁制的札甲,然后就匆匆忙忙的以什为单位从各个城墙内侧的城梯回到城墙上,协助击杀攀城的黄巾。
见识过赵伯他们厉害的方石很清楚,虽然赵伯他们是弓箭手,精擅的远程攻击,但其实近战也不赖,尤其是一招直劈,非常厉害。
因为长期联系弓箭的人基本上都是膂力过人之辈,为了不浪费这种天赋,又为了给弓箭手以自保之力,所以汉军的弓箭手在主要接受射箭训练的同时也会进行一些近战武器的练习。
不练别的,只练刀,并且还只练一招。
直劈。
虽然臂力大的人其实用重武器效果更好,但没办法,重武器太笨重,携带不易。
而长刀就不一样了,简单便携,而且因为臂力大,所以挥刀直劈的速度快威力高,非常凌厉,一什十个人凑一起几把刀一起砍过去,就连普通练出真气的人都难以应付,端的是简单粗暴。
不过即便弓箭手用长刀威力不俗,但从来没有人想过真的让这人转职成为近战,因为这种威力不俗只不过是在特定条件才厉害而已。
因为他们不习盾术,所以其实防御力是很堪忧的,所以不管是敌方的弓箭还是近战的刀枪都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加上弓箭手培养要比刀盾兵贵许多,所以他们仅仅在紧急情况下的时候才会客串一把近战。
而现在,正是紧急时刻。
不过即便是情况紧急,这些弓箭手依然先下去换成了铁甲才重新上来帮忙,由此便可见弓箭手之金贵。
要不是他们这些不会用盾的人使用盾牌很可能会起反作用,说不定连盾牌都拿上了。
反正临淄有着整个青州最大的武库,武器装备是不缺的。
有了弓箭手生力军的加入,原本岌岌可危的城头压力顿时为之一轻,很快爬上城墙的黄巾就被清扫干净,虽然黄巾鼓声未歇,敌方还在不停的攀城,但是稳住了阵脚的汉军没有再给黄巾机会。
小半个时辰之后,见这一次攻城无果的黄巾开始“铛铛铛”的鸣金收兵。
双方已经打了好几天,都知道了对方的路数。
黄巾也很清楚,若是在刚才的一个多时辰内没有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等到城内汉军预备队来援,再继续死磕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还不如先退下来重新调度寻觅机会。
随着象征着收兵的铜钲声响起,城下的黄巾如闻仙乐,留下那些刚刚或者即将爬上城头的倒霉鬼呼啦啦的潮水一般退去。
在城下磨蹭了好久的王益混在撤退的黄巾之中,他转头深深的瞥了眼城上的汉旗,随后便转过身去,撒开脚丫子往黄巾本阵之中逃跑。
城上的方石靠着垛口,直勾勾的盯着城下撤退的黄巾,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中满是仇恨之色。
十去其九!
原本他们那一什的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先是亲眼见到了什长的死亡,又在数十息之前,黄巾即将撤退之时,目睹了剩余的另一名伍长惨死在了一名登上城头的黄巾贼的刀下。
虽然那名作困兽之斗的黄巾队率很快就被围攻而死,但其在临死前依然造成了三死两伤,仅剩的那名伍长便是其中之一。
方石注视着城下,直到黄巾完全退去方才转过身来,旋即一怔。
身后的三名手下满身血污,其中一人见自己伍长转过身来,连忙问道,“伍长,蛾贼今日还会再攻不?”
语气十分忐忑。
说话的那人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痕,虽然现在已经止血结痂,但是依然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凶险。
只要再差一点点,那一刀便可以其头颅分成两半。
方石当时躺在地上,记得十分清楚,那是因为急于救援他而被黄巾砍中的一刀。
他沉默了片刻,松开了紧握的刀柄,故作轻松的答道,“方才急攻受挫,蛾贼今日当不会再像这般猛攻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