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撒丫子从鸿正钱庄往回跑的时候斜刺里被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你们想干吗?”小唐吓了一跳。
“小子,看你出手挺阔绰的,借点银子花花。”其中一个上前打量着他。
“啊——我就是个穷伙计,我没有钱。”小唐惊恐地看着眼前包围上来的几个人。
“没钱你还拿五千两银票来兑银子。”
“啊??”小唐脸都吓白了,语无伦次道,“那——那不是我的,那——那是假的——”
“不是你的你拿来兑银子,你小子看来是想吃官司,走!送他去见官!”
正说着,后面跑来一个小伙计,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唐,“我是鸿正钱庄的伙计,我们庄主说这银票还给你。”
小唐哪里经得住吓,被对方连蒙带骗地回去了。
事到如今,小唐心下懊恼,自己只得了那区区百两银子,却将自己置于今日之险境!
有命得钱,却没命花!
他看了看旁边的卓老板,卓老板早已是面如死灰,小唐自知今日也逃不过,干脆竹筒倒豆子,“知府大人啊,是我猪油蒙了心,外面听到宁大人在卓老板这里存了银票,当时我老娘急病,我没有办法,偷了卓老板的钥匙取走了银票,只想着兑了银子给老娘看病后再想法卖宅子还上,万没想到拿着银票去钱庄,钱庄却说是假的银票,我只得回来悄悄放上大人,我是偷了银子,可我一两没花啊,求大人宽恕小人。”
刘知府一看这情形,八成这银票的问题出在这个伙计和老板那里了。
他冷笑一声,“这番鬼话谁人信,来人!给这个卓老板和这个伙计用刑!”
衙役们不由分说直接给这个胆大妄为的伙计小唐用上了夹棍,登时小唐的惨叫声响彻大堂。
都是这个该死的小唐偷银票害自家宁大人吃官司,若不是自家大人多少留个心眼,今儿怕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所以衙役们手下一点都不留情。
小唐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卓老板一听险些吓尿裤子,看着衙役们执着夹棍上前,他跪在原地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那夹棍一上,卓老板就招了,“宁大人,我说,我说啊——实在是小的被人所逼,以小人的身家性命和家人相要挟,小人不得不从啊。那银票是小唐拿走后又拿回来,我换了封条,但小的实在不知这银票是怎么回事啊,也不知道何时被调了包,小的一直以为还是原来的那张”
刘知府一听,“看起来你还是不老实!来啊,给我重重地打!”
海宁摆手止住,“知府大人,且慢!卓老板虽然保存了银票,未必当时能仔细看银票的特征。”
说着她转向卓老板,“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卓老板擦擦泪,摇头,“小的不知道,但是——确实很凶狠。”
卓老板伸出胳膊,露出上面一道约几寸长的疤痕,心有余悸,“这是他们给小的事先留的教训,小的若是不从,连家人七八口都得跟着——”
说到这里,卓老板双泪纵横,“小的知道的全说了,求宁大人救命啊!”
海宁略一沉吟,“这张银票和原来的银票几乎一样,造假银票是死罪,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小唐能偷却根本没有能力造假,卓老板也没有必要造假!能以这种方法来诬陷之人,第一、有实力造假;第二、与我有仇!而问题根本就出在钱庄那里!”
她的目光转向戚云儿,“对吗?戚云儿!”
戚云儿顿时脸色惨白!
审到这里,堂上的人都心里有了数。
陈泗!
这个名字一部分人心知肚明,一部分人也猜个分,当下只作壁上观。
海大人心里只喊阿弥陀佛,事情到这里总算是有了眉目,他差点老泪纵横。
他觑了眼皇上,自始至终,这个年轻的帝王都在似看戏般,眸色幽深,神情淡淡。
海大人不由心里感慨也疑惑万分,为什么短短的时间内皇上再次出现在应天府?
海宁清澈的眸子落在戚云儿面如死灰的脸上,“戚云儿,莫不是你也和卓老板一样受了威胁,不得不如此诬陷我?”
戚云儿两眼发直,跪倒在地,脸色青白不定,终于,她跪着爬过去,霍然抱住海宁的腿,哀哀哭道,“宁大人,求你了!我还有孩子,我不能不这么做!是我冤枉了你!那银票从头开始就是个局!是有人用我的孩子性命逼我这么做的!”
一席话惊呆大堂上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戚云儿竟如此痛快地承认了。
戚云儿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大堂上所有的人,凄然一笑,“我知道今日无论赢不赢都是个死!告不赢,我是死!告赢了,那人也不会放过我,我横竖都得死
!”
戚云儿又转向海宁,“宁大人,你是我的恩人,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都还你这份情。”
她唇角一翘,“记得那日,我差点晕倒在路旁,你跟我说过,这份状子可能告不赢,我当时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其实,我那会我就已经是死了,苟活到今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而已”
她来到海宁身边,笑容诡异,“宁大人,你是个好人,我死不足惜!只希望你能救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转过身去,直冲大门撞过去。
事发突然,任谁都没有想到,等大家回过神来,戚云儿已经径直撞向门口的柱子上。
尽管在后面的锦儿手疾眼快,也仅仅是拽住了戚云儿的衣角,根本无法阻挡戚云儿的力度。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戚云儿抱着柱子软软倒了下去。
这一幕惊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只瞧着柱子上的一抹鲜红顺着主子往下流。
海宁先反应过来跑过去,随后锦儿也赶紧跑过去,两个人扶起不知是死是活的的戚云儿,“快叫武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