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戚云儿踉踉跄跄进去,眼见着陈泗美人在怀,卿卿我我,活色生香,只觉得心口堵得喘不动气了,硬憋着没让泪水下来。
这个披着人皮的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初自己瞎眼让他骗到今天的地步不说,连带着家破人亡,如今更是母子分离,真是悔不当初啊!
也怪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坚持告他,如今就算告赢了也是有银子无处花,气上加气!
瞧着戚云儿苍白的脸色,憔悴的面容,陈泗不忘继续侮辱她,“你瞧瞧你这要饭的样子,若不是我念着旧情,你早就被扔到郊外喂了狗,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出现。”
他冷然一笑,“按照我说的,一个字都不准差,听明白没有?”
尽管陈泗语气不容置疑,戚云儿还是想挣扎下,“昧良心的事我做不来!”
陈泗恼了,顺手将手边的茶杯扔过去,随着清脆的碎瓷的声,顿时一缕血水和着茶水从戚云儿的额头淌下,残茶还挂在她的发丝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戚云儿硬挺着没有动,咬得嘴唇发白。
“贱人!你倒是有硬骨头,三番五次找我茬不说,现在有通判大人给你做主,你翅膀硬了吧?好啊,你可以不做,有人会做。”
戚云儿下意识紧张起来,“谁?”
“自然是你的好妹妹啊——”
戚云儿愣了愣,直勾勾盯着陈泗,忽然起身,疯了般扑向陈泗,“你这个天打雷劈的,我今天豁出命去也要和你拼了。”
猝不及防之下,陈泗被戚云儿一下推倒在地,几个手下迟了半步,戚云儿又咬又掐,陈泗痛得“嘶嘶”出声,狠命挥手将戚云儿推了出去。
戚云儿踉跄之下,头撞在梁茕若的琴上,顿时昏了过去。
方才这一幕丝毫没有影响梁若茕,如今这琴被碰倒,这琴是没法弹了,梁若茕漠然起身,走到一边去。
陈泗从地上起来,瞧着自己弄脏的衣服,和磕破的手背,恼羞成怒,“将这个贱人给我扔到鱼池里喂鱼去!”
手下赶紧劝着,“她可不能死,这事可全赖她成全呢。现在您得先忍忍,等事成了怎么弄都行。”
几个人上前给戚云儿当头泼了一盆水,戚云儿苏醒了。
其中一个和气说道,“你孩子你也不要了?!”
一听到孩子,戚云儿险些崩溃,“孩子在哪儿?我孩子呢?”
“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办了,孩子还给你不说,再给你一万两银子,你拿着想哪儿快活就哪儿快活去,否则——”
“我要先看到孩子。”戚云儿倔强。
陈泗怒斥,“我刚才说的你没有听见吗?快滚!!!”
满脸血的戚云儿从院子里出来,脚步虚浮,视线模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崔安扶了她一下。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街上游荡着,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苍天啊!我不想这么做啊,可孩子怎么办?!天哪!!我真的不能活了!!”
戚云儿对天哭诉一会,才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去。
海宁忙了一天,安排好晚上几个衙役轮班的事情后,疲惫地回到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加重了,只觉得浑身酸痛。
一到家就看到眼泪汪汪的锦儿,“小姐,我怕是闯祸了。”
“什么祸?”
锦儿先是将那封信递给海宁,“你先看看吧。”
海宁接过信,展开,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封血书哪里来的?”
“我早上找你的时候,一个疯女人拉着胡小姐不放,旁边的一个大婶硬塞给我的”
海宁叹了口气,揉揉额头,苦笑,“这应天府的事情还真不少呢,一桩接一桩,跟唱大戏似的,应接不暇,锦儿,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下,一会先别叫我吃饭了。”
不多会,海宁沉沉睡去。
看小姐这样疲惫,锦儿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锦儿在灶堂里盯着灶火发呆。
唉,自己这不是给小姐添麻烦吗?戚云儿那张银票明显要出事,要是老爷在就好了,这下麻烦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正暗自懊恼忐忑,只听院子里的瓜架上一声闷响,上面的叶子摇晃起来,锦儿吓了一跳,“该死的鸟儿,上面的瓜都吃光了,还不够吃吗?”
“有人在吗?”大门响起敲门声。
锦儿开门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啊?你?!”
屋内,海宁正睡得熟,模模糊糊里,眼前升起一阵云雾,有人唤着她的名字,好像是她的父亲,她有些激动,急忙循声跟去。
待云雾散尽,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置身于繁华似锦中,云雾缭绕间,亭台楼阁绵延而去,地上一片姹紫嫣红,天上百鸟展翅,自由飞翔,如同瑶池仙境,她看得眼花缭乱。
惊叹之余,忽而听见前面笛声悠扬,转角处,出现一个锦袍男子,碧玺金冠之下,眼底俱是浓浓的暖意,“阿茶?”
她愣住,有些口吃,“啊?皇上?——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飞向皇上的肩头,对着海宁大声喊,“阿茶、阿茶——”
皇上笑道,“你听,它都知道你的名字。”
海宁嗤的笑出来,“小家伙,你太漂亮了,居然也跟着来起哄”
“起哄!阿茶、皇妃、阿茶、皇妃”
那鹦鹉自顾说着,随后展翅离开。
“皇妃?”
海宁瞧着皇上眼底的促狭,脸上顿时热烘烘的,正不知如何应答,听见耳边有人大喊,“海宁,你出来!”
眼前的景象瞬间不见,她皱眉,谁这么扫兴?!
她嘟囔着,“别闹,这几天熬夜,困着呢。”
随后拢了拢被子,干脆盖上头。
“海宁,你快出来!”
“你来干吗?!刚才你捣的鬼吧?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锦儿极力抵住门,可她哪里是崔安的对手?被崔安一推,差点跌在地上。
“她呢?”崔安明知故问,刚才他趴院墙上看见海宁进屋了。
锦儿冷眼看崔安,“你没名没姓的问谁啊?现在我家小姐可不是你崔家的儿媳了,更不是个你呼来喝去的包子,是堂堂正六品官员,你若是想打听我家宁大人,就好生说话!”
锦儿特意将“宁大人”三个字咬的重些,想起他袖手旁观小姐被人打就一阵生气,若是这厮敢胡来,她的眼睛已经瞄好身侧的一柄木锨,老账新账一起算,叫你尝尝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