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和商君凛赶到的时候,火已经被灭了,因为发现及时,没酿成大祸。
宫人将花都搬了出来,沈郁见着一盆盆本来生机勃勃的花变得蔫巴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宫人不小心撞倒了烛台。”宫人小心翼翼回答。
“孟常,查!”
“奴遵旨!”
姬无妄得到消息赶来,脸色很难看。
花房是独立于玉璋宫之外的,而且这次火势得到了及时制止,造成的损失不算大,宫人将花搬到别处,沈郁,商君凛,姬无妄来到另一处宫殿。
“你当时说那花是你要找的东西后,我和陛下便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真的有人想对它动手。”落座后,沈郁率先开口。
宫人为他们上茶后安静退了出去,孟公公被商君凛吩咐去查花房走水的事,没留伺候的宫人。
“这株花是随着那位前家主一起失踪的,你们说,花是安王送来的,他从哪里得到的这株花?”姬无妄问。
“他说是在某处深山里。”商君凛本就没全然相信这个说辞,如今看来,确实有很大问题。
“安王为什么要将花送给我?”如果安王知道这株花的来历,将它送进宫做什么?
“这株花到底有什么作用?”比起其他,商君凛更关心这点,“朕命养花人和太医看过,这花没有毒,对人体也无害。”
若是有,花就不是出现在这里,而是早就被毁了。
“这花可是疗伤圣品,怎么可能对人体有害?我一直寻找,便是因为想要彻底解开‘戒引’,这株花必不可少。”
“它是姬氏一族的圣物,名唤‘月莲’,需要用受过‘戒引’的人的血培育,成熟期是二十年,但什么时候能开花结果,视情况而定,‘月莲’可解世间百毒,可延年益寿……”
姬无妄简单介绍了一些“月莲”的习性,沈郁才知道,这株神奇的花叫什么名字。
“有了它,解开阿郁身上的‘戒引’,还需要去姬氏族地?”商君凛听完后,沉默了一会,“不是说可解百毒?”
“‘戒引’和普通的毒不同。”在去姬氏族地这一件事上,姬无妄始终不松口。
“皇宫里有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子,姬家流落在外的,除了我,还有没有别人?”这一刻,沈郁想到了沈月,让他们心生警惕的,恰是沈月收到的那封信。
“是不是姬家人,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沈月这些天总觉得很不安,那封信是她在枕头下发现的,后来她问过周围的人,有谁进过自己的房间,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人。
将信交上去后,冥冥之中她一直觉得会发生什么,这天刚收拾完自己打算回房,就见到了玉璋宫的宫人。
她被带到了玉璋宫,除了沈郁和商君凛,还看到了一个眼上覆着白绫的白衣男子,让她惊讶的是这人的外貌,和沈郁太像了。
“无影,把东西给她。”
沈月将东西接过来,那是一块由像玉一样的材料制成的小方块,中间有一道凹槽,四周有一些繁复的花纹。
“这是?”沈月面露茫然。
“滴一滴你的血进去。”
一旁的宫女递来匕首,沈月看向沈郁,见他冲自己点头,咬咬牙,拿起匕首,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口子。
血珠沁出,沈月调整姿势,让血滴在上面。
半晌过去,没有任何反应发生。
“她与姬家没有关系。”姬无妄道。
姬家?什么姬家?沈月心中更茫然了。
“先带沈月姑娘下去包扎。”沈郁道。
宫人领着沈月离开。
“没有血缘关系,为何会这么像?”沈郁一直怀疑,沈月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或许是有人故意选了她,将之送到你面前。”
“这个东西,可以检测姬家血脉?”商君凛看着放在桌上的小方块,略感好奇。
“是,它会对姬家血脉起反应,若不是姬家人,便不会有反应。”
包扎好后,沈月被送了回去,询问了与她同行的宫人后,沈月才知道,今天花房走水了,想到那封突然出现在枕下的信,她不知道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怎么会突然走水?”沈月压下心中的种种想法,装作好奇的样子,问。
“孟公公他们在查呢,说是有宫人不小心弄倒了烛台,那里面放的可是贵君最喜欢的花,也太不小心了。”说到后面,宫人语气带上了抱怨。
玉璋宫伺候的人谁不感念沈郁的好,越是在宫里待得久的人,越知道这样的主子多难得,那花房是陛下专门为贵君建的,贵君对里面的花有多看重大家看在眼里,这次遭了灾,贵君肯定很不少受。
沈郁确实有些难受,这些花是商君凛为他寻来的,如今却因为他人的私心白白遭了这通罪。
“这次的事,我不想轻飘飘放过。”沈郁抬眸,对上商君凛的眼睛。
“就算阿郁不说,朕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一想到,背后之人的真正目标是“月莲”,而“月莲”又是沈郁解除“戒引”的必要之物,商君凛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暴虐。
任何企图伤害沈郁的人,都该死!
孟公公知道商君凛在意这件事,很快就找出了打翻烛台的人,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个人的下场都不会好。
有可能动手的人都被抓了起来,由慎刑司的人审问,孟公公亲自关照,没人敢打马虎眼。
审问结果出来后,孟公公亲自向商君凛汇报。
“烛台确实是意外打翻的,但烛台提前被人动过手脚,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将之打翻,在烛台上动手脚的是一个叫东子的小太监,在花房走水的前一天,被淹死了。”
“淹死了?”商君凛语气里裹挟着森森寒意,“继续查,他生前接触过的人,一个个查过去,朕要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做的这件事。”
“奴遵旨。”
“查到了一个已死之人身上,倒是有意思。”沈郁听商君凛说了结果后,冷笑。
“阿郁不必为此事忧心,皇宫的事,朕定能给阿郁一个交代。”
沈郁相信商君凛能处理好这件事,他往里拱了拱,窝进男人怀里:“那些花,还能救回来吗?”
虽然火势被及时扑灭,离得近的花还是受了不少影响,沈郁亲手照料了这么久,尤其这些花还是商君凛送的,他不想因为这场火失去它们。
“知道你在意,已经让宫人救治了,几株受影响小的已经没大问题了,情况比较严重的还需要再看看,实在不行,朕再送阿郁新的。”
“我想去看看那些被烧的花……”
“朕陪你一起去。”
花房还在收拾,花都被摆在另一处宫殿,见沈郁和商君凛相携而来,宫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
宫人领着两人往里走。
大多数花的情况都还好,沈郁走到情况比较严重的几株花前面,可以看出,照顾的人很用心,沈郁看了看叶片,现在也不确定这些花能不能活下来。
看了一圈,沈郁被商君凛牵着走出来。
孟公公等在外面,见两人出来,忙上前:“陛下,查到了。”
“那名小太监在出事前,手里突然多了一笔银子,他拖人将这笔银子带出宫,给了宫外的父母,奴已经安排人去寻了。”
找到银子的来源,就能找到指使这件事的人。
最终线索指向了一名先帝留下的妃嫔那里。
很早之前,沈郁借由头将一部分先帝妃嫔关在玉璋宫,后来这些人被商君凛带走,他们不可能一直将人关着,便将其中知道内情不多的放了出来,幽禁在他们原本住的宫殿里。
除了不让他们到处乱跑,倒也没有限制太多。
“朕还以为,这些人是弃子,没想到会有重新启用的一天。”
当初会放人,就是确定他们知道的东西不多,那些知道内情多一点的,在问不出什么之后,从他们做的事里挑出几件罪名大的依罪处置了。
“陛下清理了后宫好几次,他们想在皇宫做什么,能走的途径有限,那些被陛下禁足的先帝妃嫔,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先帝可真会给朕找麻烦。”商君凛冷嗤。
沈郁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论是宫内还是宫外,但凡和先帝有牵扯的,都在致力于给商君凛找麻烦。
“上一次牵扯到了淮昱王,但现在淮昱王已经死了,会做这种事的,还能有谁?”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将所有事串联在一起。
商君凛双眸微眯:“有能力做到这点的,大桓里可没几人。”
“还有顾将军一直在查的事,说不定两者是同一势力所为。”沈郁猜测。
“等顾淮回惊,朕让他一起查。”
“就是不知道那人想做什么,陛下派人去寻曾太傅说的另一半东西,进展如何了?”
“他自己都不清楚要如何拿到,国库的东西倒是找回了不少,另外二十多万军马和那批战甲,还没下落。”对这件事,商君凛不着急,如今的大桓兵马充足,先帝留下的另一半兵马无法对大桓造成太大威胁。
“陛下,不妨借这次去姬氏族地的机会,探一探背后那人究竟想做什么。”沈郁总觉得,那人做了这么多事,不可能一点图谋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有动作,他们就有机会抓住他的尾巴,怕就怕对方潜藏在暗处,什么都不做。
“阿郁想让朕以身做饵?”
“不,是放一个空饵让对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