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想要什么交代?”商君凛明白,昨晚的事是他不占理,而且沈郁还因为这事生病了。
“顾太医说,陛下需要克制自己,那接下来的一个月,陛下就好好克制克制自己吧,我会让慕汐另外给陛下准备睡觉的地方,当然,陛下想回自己的寝宫也行。”
“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陛下在我这的信誉已经降到了零,所以只有这两个选择。”
沈郁可不想大半夜又被弄醒,想来想去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商君凛却很不满,他不愿与沈郁分开,即使是一天时间,他也不想去别处。
“朕不会离开玉璋宫。”沉默片刻,商君凛开口。
沈郁猜到他不会愿意离开,闻言将自己从男人怀里拔出来,重新躺回床上:“玉璋宫能住的宫殿很多,陛下可自行择一处搬进去。”
沈郁精力不济,慕汐熬好药端来,喝下后,又睡了一会。
商君凛搂着他躺了半个时辰,下床到外间处理政务。
傍晚,沈郁被商君凛叫起来用膳。
喝完药睡了一觉,沈郁的精神好了不少,身上的热度也降了下去。商君凛拿来厚厚的披风,将沈郁整个裹在里面。
膳食被摆在外间,商君凛把人抱出来。
顾忌到沈郁身体,晚膳做的偏清淡,玉璋宫的厨子手艺好,即使是清淡的菜色,也能做的让人食指大动。
闻到香味,沈郁肚子“咕咚”叫了一声,一天下来,他只吃了一碗粥,早饿了。
商君凛在伺候沈郁这件事上,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耐心,身为天子,心甘情愿为沈郁做这些小事。
沈郁已经习惯了商君凛事无巨细的照顾,半靠在男人肩膀上,吃了饱饱一顿饭。
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很精神,沈郁睡不着,干脆裹着厚厚的披风,倚在软榻上看商君凛批折子。
越王被抓,后续还有很多事需要商君凛去处理。
与之相反,沈郁的生活就比较清闲了。
越王战败的消息传到大桓各地,又是近年关,各地藩王送了不少东西给沈郁,想让他探一探陛下的口风。
虽然越王谋反一事他们没有参与,但同为藩王,他们不可能毫无交集,如今越王落网,他们很担心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商君凛一直想动藩王,收回藩王对封地过高的控制权,眼下却不是什么好时机。
沈郁和商君凛一起去看由藩王送来的“贺礼”,这些东西一开始被送到宫外的一处小庄子,然后由隐龙卫秘密运往皇宫,放进玉璋宫。
一个个朱红色的箱子被整齐摆放在院子里,小孟公公正带人登记造册,见到来人,放下手边的事过来行礼。
小孟公公是孟公公的干儿子,当初沈郁故意将人选来,就是看在他行事稳妥这点上,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玉璋宫交由他打理,沈郁不需要怎么费心。
“不必多礼,东西都在这里了吗?”沈郁看着院子里快要摆不下的箱子,问。
“有一部分已经放到库房里了,这是还没登记完的,”小孟公公招来一个小太监,从他手里接过登记册,呈给沈郁,“贵君请过目。”
沈郁拿了过来:“你们先忙,我和陛下随便看看。”
小孟公公知道两人相处时不喜欢旁人打扰,识趣带着宫人退到一边,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沈郁翻开册子看了两眼:“他们倒是肯下本钱。”
送来的东西无一不精美,价值连城。
商君凛随意打开腿边的箱子,炫目宝石映入眼帘,沈郁拿起其中一枚红色的,放在手中把玩。
“看来援助肃北的物资,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商君凛的目光落到沈郁手上。
沈郁的手,白皙修长,无一处不完美,此刻握着血红的宝石,更显皮肤白皙莹润,比被握住的宝石更让人移不开眼。
商君凛眸色暗了暗。
因为上次惹沈郁不愉快,他已经许久未与沈郁亲近过了,若不是他全力争取,现在还不一定能进沈郁的寝殿。
进了也没什么用,沈郁说不让他睡床就不让,商君凛只好命宫人在旁边放了张小榻,晚上睡在榻上。
把玩了一会,沈郁不感兴趣地将宝石放了回去:“藩王封地的税收等都是直接归他们的,还有朝廷的补助,下面的孝敬,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很正常。”
“朕知道,”商君凛打开另外的箱子,每个箱子都价值连城,“朝廷每年都要花大笔银子喂养这些人的野心。”
“现在,这些东西又回到了陛下手里,不是吗?”沈郁走过去,握住商君凛的手。
“阿郁说的对,这些东西,阿郁可喜欢?”
“当然喜欢,”沈郁弯了弯眼睛,“陛下的那一半,我已经让人送到陛下的私库了。”
“喜欢就都留在你这里。”商君凛摩挲沈郁手指。
沈郁摇摇头;“喜欢是一回事,这么多都给我我也用不了,分一半给陛下是我的心意,陛下给了我这么多,我也想为陛下做一些事。”
就像他知道商君凛不会缺这些珍宝一样,他想给,就给了。
“听说陛下将镇北侯罢官了?”这个消息还是从慕汐那听来的,那天镇北侯的话被商君凛听了个正着,沈郁知道商君凛肯定会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将人罢官。
“挑拨阿郁与朕的关系,他罪有应得。”商君凛坦然承认。
沈郁一下子凑近了商君凛,仰着头看他的眼睛:“陛下为何不与我说?是怕我生气吗?”
商君凛定定看了他一会,唇角微微勾起:“那阿郁会生气吗?”
“陛下说呢?再怎么说,镇北侯也是我的父亲,陛下一言不合就将人撤了职……”
商君凛抬手抚向沈郁的脸:“阿郁现在,可不像是在生气。”
“确实,陛下罚得好,他虽是我的亲生父亲,可那又如何,若不是血缘关系不可断,我都想直接舍了那半身血脉。”
商君凛叹息一声将沈郁搂进怀里:“今后,朕一直会在。”
沈郁眼中满满浮现出笑意,抬手抱住商君凛的腰:“陛下可别忘了这些许诺。”
“朕不会忘。”永远不会。
这个年,镇北侯的日子过得很难,先是因为偏宠庶出之子被罚俸禄,后又因为言行不当被罢官,别人都在高高兴兴准备过年的时候,镇北侯府一片愁云惨淡。
官位被夺,朝堂上,商君凛明晃晃表现出了对镇北侯的不喜,不少因为沈郁与镇北侯交好的官员开始与他拉开关系。
为官者最忌讳什么?
被上位者不喜。
这些人本就是因为皇帝宠爱贵君才选择跟镇北侯交好,试图谋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利益,如今镇北侯被皇帝厌弃,他们自然会选择远离。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
镇北侯被勒令在家反省,他不甘心得到现在的结果,想尽办法要见沈郁一面,既然事情是因为沈郁而起,那么也该由沈郁来解决。
沈清然的亲事也黄了,那些人肯答应镇北侯,本就是因为背后代表的利益,如今镇北侯没了官位,还被陛下和贵君厌弃,他们是多看不清形势才继续这场婚约?
接连被退婚,虽是委婉态度,镇北侯还是被气得不行,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是觉得他失了势,这桩买卖不划算,毕竟最开始,他们是奔着能将自己女儿生下的孩子过继给贵君答应的。
他们本以为,镇北侯提出来是得到了贵君赞成的,谁知道人家压根没答应,本人都没答应,他们再怎么想都无用。
沈清然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讽刺地笑了。
沈郁明显对镇北侯府有怨,镇北侯妄想通过一个孩子将双方绑在一起,真是异想天开。
沈郁哪是这么好拿捏的人?
“这些亲事都退了?”沈郁画完一株红梅,放下笔。
“是,奴婢命人按公子的吩咐给这些人家递了消息,他们都选择不淌这趟浑水。”
知道镇北侯被罢官后,沈郁让人去这些想和镇北侯府联姻的人府中走了一趟,这些女子到底是因为他才被搅和进来,沈郁总不能放任不管。
该做的他都做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若最后还有人选择继续,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沈郁不会再多问。
“镇北侯府情况怎么样?”
“很平静,镇北侯每日和心腹议事,大门不出,二公子也收敛了性子,最近一段时间都很低调。”
“越王被抓的事,沈清然知道么?”
“这……奴婢不清楚。”
“让人去探探,若是他不知道,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沈郁挺想知道,这辈子越王沦落到这般地步,两人之间会不会和前世一样,摩擦出火花。
“是。”虽然不解沈郁为何非要让沈清然知道这件事,慕汐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商君凛忙的连轴转,沈郁有时候一整个白天都见不到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商君凛可能还没回来,早上醒来,商君凛已经去上朝了。
“应当在御书房议事。”
沈郁瞧了眼天色,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让小厨房做了些膳食,带着慕汐去御书房。
孟公公前几天悄悄找他抱怨过,说陛下忙起来,连午膳晚膳都忘了。
孟公公守在御书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沈郁,忙迎上去:“贵君怎么来了?”
“给陛下送晚膳。”沈郁走进御书房,没人敢拦。
商君凛曾经说过,沈郁可以随意进出宫里任何地方。
商君凛正在批折子,听到脚步声,抬眸:“阿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