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向你请教,”江冉琢磨着傅柏不甘人下的心理,“那些题目奇奇怪怪的,我都没怎么看懂。”
傅柏乐了,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江冉竟然抓瞎到不知道题目的考点,这倒是和她以往“笨蛋美人”的人设相符。
“行,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傅柏骄傲地翘着下巴:“你还记得第一题的问题吗?”
江冉记得很清楚:“生火工具。”
“bingo~”傅柏打了个响指。
“你别瞧这题目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是最细碎也最容易错漏的部分——野外工具使用和随身行装挑选。”
“这么说有点抽象,你可能听不太懂,我找点图片给你瞧瞧。”
江冉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微微伸着脖颈等他找出图片来,然而下一秒就见到傅柏点开了自己光脑上的荒野求生小游戏。
江冉:“……”
“来来来,你瞧瞧。”
傅柏指指包裹左边:“这些是净水工具。”
然后又点点右边:“这些是生火工具。”
“……”江冉违心地赞叹,“好专业啊。”
“那当然!”傅柏尤自不觉,点开一个新场景介绍说,“这是个弓钻取火台,你瞧,中间那几根木头是不是长条状,很像根棒子?”
江冉反复看了五六遍:“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确实很像对吧!”傅柏越说越来劲,“我虽然不知道那个‘铁’是什么意思,但棒子不外乎那么点形状,肯定也能用来钻木头取火,所以这题肯定选‘铁棒’嘛!”
江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屡屡欲言又止——
这个判断方式好像有亿点问题。
“再来看第二题……”
“等等。”江冉终于打断他。
“怎么了?”傅柏困惑地抬起头。
“我觉得第一题的答案还可以再商榷商榷……”
“什么意思?”傅柏拧着眉质问,“你觉得我讲的不对?”
江冉思索两秒:“这个……”
“叮——”
机械平板上突然发出道声响。
“正好,小考成绩出来了,”傅柏睨了
她一眼,“用不着商榷,咱们直接实力说话。”
傅柏说着便收回目光,转而放到自己最新的消息提示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指向红点上摸过去,然而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刹却猝然停顿下来。
虽然信誓旦旦地和江冉放了狠话,但傅柏其实并没有太大拿高分的把握。
他方才做题时便有些是连蒙带猜的,心里的自信更多来自于比较的对象——
他觉着自己再差劲也不会比江冉这样一个知名的“漂亮笨蛋”更差了。
想到这里,傅柏毅然点开消息。
【恭喜您在本次知识问答中获得60分,在总排名中位列第9】
“看见没!我在前十名!”傅柏兴奋不已,臭屁地朝江冉那边瞥了眼,“你排在倒数第……”
“应该不是倒数,”江冉用手指点点自己位列第1的排名号,“好像还可以?”
傅柏的话彻底哑在了嗓子里。
如果第一名还勉强能够说道说道,那么凭满分拿下的第一名就真当叫人无法指摘。
“你不是说连题目都没看懂吗?”傅柏咬牙切齿。
“你可能误会了,”江冉抱歉地笑着,“我的意思是,看不懂这种题目有什么值得问的。”
言下之意,题目太过简单了。
傅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愤愤然道:“我傅柏以后就算是不及格、丢脸丢到死,也不会再听信你一个字!”他抛下这句话,没等江冉追上来就毫不留恋地大跨步离开了。
然而傅柏前脚刚走,旁边围观许久的其他选手们后脚就涌了过来,把江冉给团团围住。
打头的竟然是白志用,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
“刚刚听你的意思,第一题正确答案不是‘铁棒’对吗?”
江冉点点头:“没错。”
“可我听那个朋友分析弓钻取火的方式,其实也有些道理……你觉得这个答案哪里有问题?”
这问题可多了去了,但话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江冉思索片刻,选了个切入口:“您了解‘铁’这种物质吗?”
白志用眼睛一亮:“闻所未闻。”
“这便是了,”江冉解释道,“它是一种金属,硬度很高,仅靠人力无法将它扭转弯曲,因此‘铁棒’并不能作为辅助旋转的‘弓’。而与此同时,成型的铁制品表面十分光滑,所以如果用‘铁棒’来作摩擦起火的那根小锥子,也会面临摩擦力不足的问题。”
“所以‘铁棒’并不适合用在生火中,”白志用恍然大悟,“你了解得真透彻啊。”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江冉一定应承得毫无压力,只是此时被里三圈外三圈得围着,她一时倒不知该怎么接。
等解释完“冰”该如何用来点火,又有其他人接着问那道“野外睡觉该在草地上还是树上”的题目。
讲到这里江冉便来了兴致——
虽然“树上”这个选项看上去十分不靠谱,且不说人睡着了会不会掉下来,单就爬树这项技能来说,也不是谁都会的。
要知道,野外的大树可不像平日家宅院落里栽种的仨瓜俩枣,那都是几百上千年的老树,真爬到高处的枝干上至少也得有十来米,光是“恐高”这一点就能劝退不少人。
然而正确答案还真就是这瞧上去不靠谱的“树上”。
“野外昼夜温差大,夜间降温很厉害,而地面上会比空气更冷,”江冉耐心解释,“如果在野外找不到合适的山洞或其他免受雨淋的地方,宁可选择待在树上也不能睡在草地上,必须保证自己的身体完全和地面隔绝……”
“这个我知道!”一旁的任夏阳很兴奋,“草地上睡一晚,第二天起来就成了冰棍了。”
江冉笑着点头:“没错,虽然听上去夸张了点,但现实只会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夏阳起了头后,大家很快便就着题目讨论起来,气氛一时很是和谐。
一派其乐融融时,江冉反倒走起了神——
这道题让她想起了过去。当初她和朋友一道去秘鲁热带雨林拍摄长尾鹦鹉时,为着躲避野兽等种种原因,当真有不少时间是在树上度过的。
江冉没什么别的毛病,唯独有点小恐高,挂在树上时每每想往下看又不敢看
,最艰难时在树干上吊了大半个钟头,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彻底习惯过来。
那时候朋友还笑话她,平日里神神气气门门功课都不落的江冉,爬起树来竟然是这幅德行,要不要甩支登山爪来帮忙啊?
想到这里,江冉突然觉得自己该去从前走过的地方看看,可转念一想,纵然情景依旧,当初相伴的人终究已经不在了。
她穿越到星际时代也有几天了,可直到这时候才突然觉出几分割裂之感来。身周明明密密麻麻围绕着许多人,江冉却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孤岛之中。
在那一瞬间,江冉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她再死一次,是不是还能有机会回去呢?
好在江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思,她的思绪被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打断了。
方才口口声声喊着再不会听信她一个字的傅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转了回来,藏在人群中间偷摸着往这边瞧。
江冉刚一发现他,傅柏立刻就把头撇了开去。
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形迹究竟有多显眼,江冉一下子就被他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逗笑了。
或许这个时代也还不错,可以再好好尝试着融入一下。
江冉微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