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文坐在小单间里,查看抢救车里的备药。
他看的很细,连日期都没有遗漏。隋主任看了小十分钟,无奈的说道,“小周,不用这么细吧,抢救药品护士长每周……”
“抢救车的备药按照原则来讲是护理组定期查看,要过期的药品会提前取出用掉。但凡事有万一么,其实过期几天倒也不怕什么,可还是谨慎点好。”周从文打断隋主任的话,淡淡解释了一句。
隋主任无语,但无论如何周从文这么做都是小心行事,自己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耐着性子陪着周从文查看了一遍用药,心里对这个小医生多了几分不明不白、相当复杂的感觉。
“隋主任你先休息吧。”周从文收拾完抢救用药,对各种药物在哪做到心里有数后开始嫌弃隋主任在这儿碍事。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隋主任也没琢磨是自己碍事,反而觉得周从文很有礼貌很懂事,知道尊重老同志。
客气了几句,周从文把隋主任让出小单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患者床头眼睛盯着心电监护。
没有iu,还真是很烦的一件事。
三院的iu是什么时候开始创建的?
好像是2006年王成发退休,新主任成立了心外监护室,请顾成雄老师来做了几台手术,想要就此让心外成型。
只是那时候心脏导管介入手术已经日趋成型,所有有关于心脏外科的挣扎都是毫无用处的。
那之后再过一年,因为心外iu的患者量特别少,所以院里做决定,直接改造成了iu病房。
周从文回想着往事,眼睛盯着心电监护,唇角露出一丝笑。
转过年就去医大二院,摆脱急诊的“宿命”,这是一件好事。
患者的状态平稳,周从文每隔十五分钟给他吸一次痰。
随着时间推移,吸出来的血沫子颜色渐渐变淡,量也渐渐变少,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展。
一个多小时后,小单间的门被推开,沈浪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
“嗯?你怎么还在?昨天一夜没睡,今天也不早点休息?”周从文惊讶。
沈浪可真抗祸祸啊。
就这体格子,不去急诊科连轴转都白瞎。
“嘿嘿。”沈浪嘿嘿一笑,从门缝里挤进来,蹑手蹑脚的先看了一眼心电监护。
见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沈浪笑眯眯、压低声音说道,“从文,知道发生了什么么!”
“你不说我哪知道。”周从文无奈的看着沈浪。
这货下夜班不回家,大半夜跑来找自己,竟然是说八卦。
他既然这么愿意八卦,赶明儿调去急诊科得了,周从文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沈浪似乎有些觉察,诧异的看着周从文,“从文,我怎么觉得你要阴我一道呢。”
“……”周从文叹了口气,“我一直在做手术、抢救,胸外心脏按压做了四十多分钟,很羡慕你能去看热闹。羡慕嫉妒恨,别在意。”
“嘿嘿。”沈浪得意的笑了,“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患者的女婿站在楼上要往下跳,消防队都来了,在下面摆上气垫,据说是咱们市第一次用气垫。”
“哦?看热闹的人多么?”
“多!”沈浪眼睛里放着光,“肛肠科的患者都去了,密密麻麻的。”
“……”
周从文一想到那些穿着病号裙的患者迈着僵尸一样的步伐去看热闹,就止不住的头疼。
这要是磕了碰了算谁的。
“患者的女婿坐在楼顶,一顿哭诉。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楚,就跑到三楼的楼道窗户那,然后坐在外面仔细听。”
“你不怕掉下去啊。”
“顾不上了!”沈浪道,“患者的女婿一直说那个死鬼最开始对自己多好多好,自己对他多好多好,你要仔细听么,我怕你感觉不舒服。”
“不用。”周从文直接拒绝。
男人之间的甜言蜜语么?还是算了,光是那句大宝贝周从文就已经顶不住了。
患者的女婿在这种时候能说什么出来,周从文大概能想到。
他没想到的是沈浪的口味竟然这么重,而且不顾危险的坐在外面一字不落的听到患者女婿的话。
不过话说最懂男人的人应该是男人自己,尤其是饱经沧桑、当过舔狗、渣男的秃顶中年老男人。
因为男人需要什么,秃顶中年老男人都知道。
“后来呢?”周从文随口问道。
“我听的正开心,猛的一下被消防队员给拉回来了,脑袋还撞在墙上。”沈浪有些委屈地说道。
“……”周从文一怔,随后笑了,“把你也当成要跳楼的了?”
“唉,别提了。”沈浪道,“事儿可乱了,患者女婿的小情人也赶过来,站在下面一顿骂,然后……”
沈浪絮絮叨叨说了小十分钟,周从文耐着性子听着,他对这些八卦是真心不太感兴趣。
已经结婚的那个年轻人不光和老丈人有瓜葛,在外面也不消停,光是小情人就四五个,还要跳楼,折腾的满城风雨。
唉,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呢。
“你怎么不和李然说呢?”
十分钟后,周从文实在忍耐不住,打断了沈浪的话。
“李然一点兴趣都没有,跟个木头似的。这种事情不说出来,我心里痒啊。”沈浪无奈的看着周从文,可怜巴巴的像是一条小狗。
周从文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听,简直辣耳朵。
不过这一世自己和沈浪之间的关系似乎好了很多,这货有什么心里话都想找自己倾诉,周从文觉得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不光是患者需要自己,沈浪也需要自己,哪怕只是一个木头般的听众。
“沈浪啊,你帮我办件事。”
“怎么了?”
“你去普外科看看手术下来了没呢,我这面走不开。”周从文给沈浪安排工作,把他支走。
“什么患者?”
周从文讲了一遍,沈浪点头,“有什么注意的么?”
“看看胸瓶就行,正常来讲应该没什么事儿。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没事就别打。”周从文叮嘱。
“知道,半夜听到电话谁都哆嗦。”
沈浪见周从文也没什么兴致,而且他在看护重患者,心里知道亏得慌,只能讪讪的离开。
唉,他们怎么着没趣呢,沈浪无奈的想到。
来到普外科,沈浪见处置室的门开着,一个小实习生站在门口一脸迷茫。
“手术下来了么?”沈浪问道。
“手术?什么手术?”小实习生怔怔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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