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岚一看前面那堆丧尸心头就是一凛,无他,概因那堆丧尸数量实在是太多些,打眼一扫,得有一两百。
等开车的队友在她的示意下停了车时,他们离事故现场顶多也就二百米左右,那一大堆的丧尸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一些已经开始掉头往这边过来了。
郑涛被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们这三十来个人散坐在十几辆轻卡里,力量过于分散,要是被这群丧尸围严实了,一队人命丧尸口也就是转眼间的事。
“弃车!”郑涛煞白着脸跳下车就开始往后面的车队跑,一边跑一边大声指挥队员:“撤到右边的公园里去,公园中心有观光塔,撤到塔上去!”
队员们一看这架势,也顾不得货物了,丢下车顺着郑涛手指的方向就窜过马路,逃进了公园里。
秦意岚艺高人胆大,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一车队的货物,见有人连火都没熄就弃车而逃了,她怕车一直发动着怠速运转再烧坏了到时候货物运不走,还跑车上去熄了火把钥匙拔了带走。
领队的郑涛已经顾不得货物,他跑到车队末尾找到了在最后一辆车上押车的老婆曹静,拽着她就往公园里狂奔而去。
二百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他们这群人又喊又跑,引得那一大帮丧尸激动不已,扔了那几辆在路中间撞成一团的汽车,朝着他们这边就奔了过来。
郑涛拉着曹静没命地在草坪上飞奔,慌乱之下他没注意看路,一脚踏空踩进了一个浅坑里,他只觉脚腕一阵剧痛,两口子在地上就摔成了一团。
郑涛爬了一下没起来,他一咬牙把自己装了物资的背包脱下塞给曹静:“老婆你快走!”
曹静不喊也不叫,咬着唇单手拎起背包,另一只手猛地一拽,就把郑涛拉了起来架在了自己肩上,扶着他继续往前跑。
郑涛的脚腕疼的钻心,哪怕有曹静扶持,速度也快不起来,眼见着丧尸越追越近,再耽误下去两口子一个也跑不了。
与其两人都命丧于此,不如舍了自己让媳妇逃出去。
郑涛下定了决心,松开了急出一脑门汗的曹静,
他踮着伤脚站下开始拼命推搡催促曹静:“你走,你快走!”
曹静红着眼圈拽紧了郑涛的胳膊不肯放手:“不赶紧跑还有心思说屁话!”
两口子拉扯间一群丧尸就围了上来,郑涛绝望地看着曹静:“你不跑,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死就死!”曹静反手抱紧了他:“咱俩一块儿死。”
丧尸近的都能闻见它们身上那股子腐臭味儿了,此时就算曹静想跑也来不及了,郑涛苦笑着把曹静揽住护在了自己怀里:“你傻呀!能活为什么要死。”
曹静一声不吭只紧紧地搂住了郑涛,两口子抱紧了对方等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谁知异变突生,落在后面忙着熄火拔车钥匙的秦意岚从斜刺里窜了出来,她跳过去一招横扫千军使出来,就把追上来的丧尸全都给扫翻在了地上。
“跑啊你们俩!”秦意岚稳准狠地一棍子砸烂一个丧尸脑袋:“我殿后,你们赶紧走!”
绝处逢生的两口子互相搀扶着往公园中心跑去,秦意岚跟在他们身边护着他俩且战且退,途中又收拢了几个正在跟丧尸缠斗的队员,有人帮忙搀扶郑涛,还有人帮忙打丧尸,一群人顺利退到了公园中心的观光塔上。
他们是最后一波儿退过来的,观光塔已经被跑得快的队员给守住了。
塔中的旋转楼梯不过一米宽而已,有两个人就能看得严严实实,塔上倒是安全的很,秦意岚
松了一口气,退到楼上拄着钢筋棍子歇脚恢复体力。
曹静在队友们的帮助下架着郑涛也退到了楼上,在鬼门关前绕了一遭,把她吓坏了,此时脱离了命悬一线的险境,刚才那从容赴死的淡然也飞到了爪哇国,她缩在郑涛怀里抱着他的腰哇哇大哭:“呜呜呜刚才吓死我了……,咱俩差点就死了呜呜呜……”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郑涛这会儿也是后怕的手脚酸软,他靠坐在墙边搂紧了怀里嚎啕大哭着宣泄情绪的曹静,安慰自己,也安慰老婆:“嘘,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咱们已经逃出来了,暂时死不了了。”
他们这队人就在观光塔上立住了脚,所幸大家出门
在外时刻都有警惕之心,每个人随身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食物和水,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有断粮的危机,一队人就以这个安全据点为依托,慢慢清理追过来的丧尸。
努力了大半天,斜阳西转时围着观光塔的丧尸终于被清理殆尽,趁着天色未免,郑涛安排秦意岚带着几个队员去探路。
几个人警惕地往马路上摸过去,眼见着快要出公园了,隔老远就听到前面有丧尸在激动地“嗬嗬”叫唤,秦意岚爬到缓坡上探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有活人!”
前面的坡下有一组执戈骑马的武士雕塑,一个顶多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手揽住个两三岁的小孩儿,一手握着根不锈钢管骑坐在武士的肩颈上正跟底下一群丧尸对峙。
围着他们俩的丧尸足有七八十个之多,那个小些的孩子不知道是怕还是怎地,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啜泣,时不时还要放开嗓门嚎哭上两声。
怀里的孩子不老实,底下的丧尸也多到令人绝望,那少年也不知道在上面坐了多久,此时他摇摇欲坠,显见体力耗尽已是强弩之末,估计随时都有可能栽下来。
秦意岚此行是为了探看路上的情况,她就带了四五个人,这要是直接冲过去,那摆明了就是给丧尸群送菜。
她令两个队员赶紧回去搬救兵,然后一弯腰用钢筋棍从草坪上掘了一块带着草根的泥巴出来,捡起来朝离她最近的丧尸扔了过去。
泥巴砸中了一只丧尸糊了它一头,谁知那丧尸连回头看一眼都不会,挨了这一下,它只不过稍微顿了一下,依然不管不顾地往前挤,试图越过自己碍事的同类跑到雕塑底下去,好离那雕塑上的鲜肉更近一点。
跟秦意岚一起过来的队员见她扔的泥巴不管用,憋着笑把自己手里两把长刀对撞了一下,这声音终于吸引到了丧尸的注意,离他们比较近的几个犹犹豫豫就转过了身。
转过身的几个丧尸一见这边竟然也有活人,立马就丢下一群同类朝着秦意岚他们扑了过去。
这动静也吸引了雕塑上那少年的注意,他抬头一看顿时激动坏了,扯着嗓门就喊开了:“救命!救命啊,叔叔阿姨救命
啊!”
他这一喊不要紧,本来已经朝着秦意岚她们这边儿跑过来的丧尸听到他的喊声,顿了顿后又掉头折了回去,跟一群同类们挤得越发来劲儿了。
那少年见了这情形,激动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秦意岚憋着笑,给他比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他倒是精乖,立时不嚷嚷了。
秦意岚又弄出些小动静引了几个丧尸过来,队员们帮着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如此这般打了一会儿,回去搬救兵的队员也带了人过来,大家齐心合力分而歼之,终于把围拢着雕塑等着吃肉的这波馋嘴丧尸给消灭了。
危机解除,那少年却下不来了,他嚎哭着求救:“叔叔阿姨,帮帮我把弟弟抱下来吧,我们俩在这上面被困了大半天,我胳膊又麻又疼,屁股跟腿都没知觉了。”
此时早已入冬天气寒凉,那雕塑又是铜铁铸就,那少年抱着个不知事的孩子在武士那窄窄的肩颈上骑坐了大半天,滋味儿可想而知。
众人七手八脚地爬上去把这一大一小俩孩子弄了下来,秦意岚接过小娃娃,那孩子揽着秦意岚的脖子嘤嘤直哭:“喝水,我要喝水。”
那少年全身上下,除了这个小娃娃并一根不锈钢管,连个包都没有,由此可见,这小娃娃估计最少得有大半天水米未进了,秦意岚从自己背包的侧袋里摸了水壶出来拧开给他:“喝。”
孩子渴坏了,抱着秦意岚的水壶一气儿把里面还剩大半杯的水给喝了个精光。
此时天色已晚,一帮人不敢继续呆在外面,连三赶四地撤回了观光塔上。
不只小孩儿渴坏了,那少年也又渴又饿,众人分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水,他抖着手撕开一袋饼干,一边喂那个小娃娃一边往自己嘴里塞,时不时还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塞完一袋子饼干又猛灌了一肚子水,那少年才有心思跟众人做自我介绍:“我叫卫航,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白桦林居,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刑一卓。”
有参与救援的队员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一个人带着个小娃娃也敢在外面乱跑,你小子胆子可是够大。”
这话一说出来,卫航的
眼圈就红了,随即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掉:“我不是一个人,早上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有二十多个人呢,现在死了,差不多死完了……”
卫航一边哭一边说,原来秦意岚他们清理好的道路又被堵死,却是卫航他们弄出来的事故。
卫航住的小区也是高层建筑,他们那个单元35层住了一百多户,大灾变后这一百多户人家就活下来了二十来个人,为了求生,这二十多人就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他们小区的院子里不知怎么地聚集了一大批丧尸来回游荡,幸存者又都是些普通家庭里的普通人,街面上路不通,楼下又丧尸成群,谁也不敢出门去冒险,只好一直困守在房子里。
熬到现在,食水都消耗殆尽,眼见再不出门就得饿死渴死,秦意岚他们这帮人突然冒出来把路打通了!
在楼上观察到了这一情况,卫航他们高兴坏了,草草收拾了一些行李,一群人就从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开了小区。
他们二十多个人,分坐七八辆车,因为心中胆怯,车与车之间不免就跟得紧了些,又怕丧尸围攻车辆,车速又过快了些,因此在打头的那辆撞到了路边的车上后,后面的几辆车直接跟着撞成了一团。
汽车经过的动静本来就吸引了许多丧尸追着跑,车子撞在一起不动了,丧尸立刻就围了上来,除了其中两辆车的司机强行撞开其他车辆冲了出去,剩下的几台车都被丧尸给包了饺子。
卫航跟对门邻居刑一卓父子俩一辆车,开车的刑一卓他爸因为没系安全带,被撞得头破血流晕倒在了驾驶位上。
卫航叫不醒受伤昏迷的刑一卓爸爸,也来不及搬开他去控制汽车,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来得及抢出了刑一卓。
抱着个受惊后嚎啕大哭的孩子,卫航自然就跑不快,眼见着要被丧尸围住了,情急之下他就带着刑一卓爬到了雕塑上,在雕塑上趴了大半天后,才终于好命地等来了秦意岚他们。
“刑一卓他妈妈感染了流感,直接就尸变了,现在他爸爸也没了,他……,”卫航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跟我一样,成孤儿了。”
卫航哭得稀里哗啦,郑涛苦笑一声安慰他:“我们老郑家七口人死得就剩我跟我媳妇俩个了,这世道,谁还不是个孤儿了?”
要是这么算起来,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人人一部血泪史,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这么一群凄凄惨惨的人坐一起,卫航倒是不好意思再哭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郑涛安排了两个人留在观光塔上保护“老弱病残”,其余的人都跟着秦意岚去清理道路。
卫航这帮人引来的丧尸昨天就被秦意岚他们给放倒了一大批,剩下的不知道趁着夜色又游荡去了哪里,车祸现场也就剩了寥寥七八个丧尸在那儿乱转悠。
“那个穿橘色羽绒服的,”卫航红着眼圈指给秦意岚看:“就是刑叔叔。”
“尸化的人不知疼痛没有理智,他们应该不算活人了,这你知道吧?”
秦意岚瞄了卫航一眼,抽出了自己的钢筋棍。
“我知道,我爸爸妈妈就是……,”卫航哽咽,“我亲自动的手……。”
既然他明白,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秦意岚带着人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那几只丧尸,又让人回去接小孩儿跟伤员,她警戒放哨,让其他人推车把道路清了出来。
趁着等郑涛的功夫,秦意岚带着卫航搜检了路边的车辆,给他攒了一大包物资:“聚居区的物价高,你能干的活也有限,不带点东西进去都活不下去。”
卫航一听这话赶紧跑到他们开出来的车上去搜东西:“那我把我们带出来的东西都拿上。”
秦意岚帮着他把收集到的物资都塞到运货的轻卡里,一群人上了车,顺顺当当地出了城回到了聚居区。
到了聚居区,郑涛想省一笔车辆进出费,就瘸着个腿跑去找管委会的人谈生意去了,秦意岚带着卫航去登记信息办理入住手续。
捧着两张个人信息登记表,卫航犯起了难:“刑一卓弟弟怎么办呢?”
卫航正在上高中刚满十七岁,刑一卓才两岁半正是需要人时时看护的年纪,没有一技之长,卫航自己在聚居区求生都很艰难,他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刑一卓的生活。
负责登
记信息的办事员指点卫航:“聚居区有孤儿院,你要是舍得,可以把这个孩子送到孤儿院去。”
听到有孤儿院,卫航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登记好了俩人的信息,立刻就有办事员把刑一卓抱走了。
郑涛已经谈妥了生意,管委会的办事员带着车辆和人手过来交接了药品和器械后,他眉飞色舞地给队员们分发了信用币。
秦意岚分了五千五百个信用币,八百信用币就能去管委会申请一间三十平米的活动板房,五千多着实不算少了,秦意岚对这次的收获很满意。
郑涛挣了钱心情好,让曹静把一辆带车厢的轻卡开到卫航的宅子上:“单人住宅就是一块三十平米的空地,你没信用币申请房子,就先住在这车里,好歹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不是?”
卫航谢过郑涛,跟着他们两口子上车走了,秦意岚先去管委会交了琳琳母女跟她的居住税,又给自己申请了个活动板房,得了人家明天就去给她搭建的准话,才转道去了澡堂。
聚居区的澡堂收费着实不便宜,限制用水且洗一次就要五信用币,秦意岚许久没洗过热水澡了,倒是顾不得心疼信用币,美美地洗了一顿又买了些澡票带回去送给了琳琳。
第二天琳琳刚带着果果去托儿所上班,搭房子的就过来了。
秦意岚搬了个折叠凳子美滋滋地监督人家给她搭房子,不经意间往街上扫了一眼,却看到失魂落魄的卫航在游荡。
秦意岚捡了个小石子丢了过去:“小子,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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