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看着那封信,猝不及防的笑了起来
“这是迟早的事。这也说明,你之前的努力成功了,圣上同意诏你回京,就是向前走了一大步。
等到郑注事发,圣上虽然震怒,但必会论功行赏,说不定你就能回十六王府长住了。再说,郑家是大族”
她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她心中的不安。
李奏猛的站起来,上前一步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你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洛泱扬起脸来看着他,眼里有些茫然,却仍认真劝他
“你请我放心,我也请你放心,我一开始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才帮你,就算你不能娶我,只要你的初心还在,我会和阿兄一起”
李奏心痛欲裂,初心?抓住无所不能的她,为自己铺平道路的初心?还是为实现她描绘的繁荣大唐,去争那张龙椅的初心?
他蹙着眉低下头去,封住了那张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小嘴,那都不是他想听的,她也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刚才说的话。
还是那样纠缠的深吻,两人的心里却不似以往甜蜜,而是沉甸甸的难过。
终于,李奏松开了她,自己的眉头也展开了,他含笑道
“你只要知道我们在相爱,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交给我去解决。”自从他学会了知道了“相爱”的含义,似乎很喜欢这个词。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别冲动,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你只能走完这一步。”洛泱也笑了,虽然有一点点想哭。
“你听我说,郑彦是个心高气傲的老头,他未必愿把孙女嫁入皇族,更何况,我还是这样一个瘸子。
让我想想郑彦的女婿就在东都,只要让郑侍郎知道我有多么恶劣,我相信,以他的个性,绝对会连夜把孙女另嫁他人。”
“郑彦敢抗旨?”洛泱诧异道,抗旨不是都要砍头的吗?
李奏笑道“圣旨不是还没下?只要没接旨,一切都不算数。这些士族大家,本就喜欢相互联姻,及笄的女子,成亲对象也都是他们家族圈子里的,找起来不费事。”
他拉着洛泱的手坐到榻上,这才低头笑着看她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若是换了别的小娘子,这种情况早就哭得梨花带雨看来我得把你抓紧点,你这个一有事情就想溜走,滑不留手的小泥鳅。”
“现在你抓住我了,我信你。”洛泱眨巴眨巴眼睛。
“对,要坚定不移的相信我,等我安排好之后再告诉你。行程不变,你回去准备吧,只是千万别乱想,这点小事都解绝不了,我们将来还怎么共同度过一辈子?”
李奏伸手替她正了正被碰歪的发钗,坐回轮椅上,拍拍轮椅的扶手道
“你看,这么令人憋屈的轮椅,我都能一直坐着,还有什么不能忍?”
虽然是个坏消息,但他们相信能够很快解决。
回长安之前,必须解决。
洛泱离开李府,心中多少有些怆然,她没有回府,马车朝着萧府走去。
萧家的换装木偶娃娃馆,开张两个月,趁着新鲜,吸引了不少东都少女们的心。见苏元枫到兵部任职,萧飞飞的心就已经不在洛阳了。
听说洛泱来了,萧飞飞提着裙子,像一团火一样飞跑出来
“泱泱,你是来告别的吗?我真想跟你一起走”
“哪有那么快?你阿兄有信回来吗?”洛泱拉着她的手问到。
萧飞飞点点头又摇摇头“找到铺子的时候写过一封信,后来就没消息了。你的铺子呢?在长安已经开好了吗?”她问的是东都铁板烧。
“嗯,季扬前两天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太操心,丹娘很有经商天赋,就是要多培养徒弟才行。”
洛泱看到萧飞飞心情好了许多,她就是个简单、又能用她的一举一动让人开心的人。看得出三兄对她也上心,只是他是老三,前面还有大兄、二兄,他也只能慢慢等。
“对了,飞飞,我来是想问问,我的蚌壳窗扇,丹娘替我做好了没有?”
那天洛泱问李奏,元枫从长安带回来的蚌壳,在哪里可以弄得到。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李奏也没有。
最后两人想到没有海蚌,河蚌是有人爱吃的,就让人到那些做河蚌的酒楼里找,果然找了不少河蚌壳。
拿起一个三角蚌的壳,洛泱这才知道,唐朝时候的河蚌那么大。
酒楼的小二告诉王延,有个女子也来找过这些蚌壳,她说是用来做螺钿漆盒的。再一细问,竟然她是个熟人,丹娘。
新罗的螺钿技术很成熟,新罗临海,没有那么多牛羊肉,所以他们更喜欢吃海里的肉。
海蚌、海螺,特别是夜光螺,将它们的壳切割、打磨成薄片,镶嵌在漆盒上、铜镜背面,还有木头做的发梳、发簪上。
洛泱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来找丹娘,给她画了个窗框尺寸。
丹娘虽然没做过,但磨制蚌壳片的方法是一样的,她便答应替洛泱做这个蚌壳窗户。
“已经做好了!我真没想到,可以这样做窗户。我已经写信去给我阿爹,下次运盐铁过来的时候,替我们带些海蚌、海螺壳,我们就能用上这样的窗户了。”
萧飞飞拉着洛泱往堂屋里走,案台上果然放着那块窗扇。
“呀!丹娘手真巧,磨得好平整啊。”这里没有机器,全靠手磨,这也太美了。
“她就做了个示范,都是我们契丹小子磨的,他们力气大,几个人比赛,就这么十六块,一会儿就磨好了。”萧飞飞骄傲的说。
拿到了蚌壳镶的窗扇,府里的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做完了。
程飞捧着沉甸甸的窗扇去了鹤屋,洛泱则转身进了阿娘的院子,看看有什么需要她帮忙做的。
忽然,听到屋里阿娘在说“他那孙女儿这次回长安我见过,长得娇娇俏俏的,比我们洛泱也不差,两人还真般配。”
“那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
洛泱顿时感觉缺氧,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连阿娘也觉得他们般配?
还拿我跟她比?
刚才就郁积在心中的委屈霎时失了控,带着哭腔走进去
“阿娘!您怎么拿自己的乖女儿和外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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