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他们不由分说的把四个女子带走了。
前面嗑瓜子的人还少,现在小娘子进了衙门,嗑瓜子百姓都想去看看小娘子们被刺史打屁股是啥样,这下好奇的人就多了。
李兰枝悔得肠子都打绞
周灿不但抓了她和族妹,连她们的两个婢女也一起抓走,现在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完了,恐怕这一辈子都得被关在府里了
杜芊芊被婢女扶着,看似倔强的站在那里,其实脚上软得一步也挪不开。正经大户人家的女子,被人这样揭短,死的念头都有了。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李兰枝姐妹吸引过去,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围观的人。
停滞的行人又开始往来走动起来,那个她已经放下了的男人在人潮中向她走来。泪眼朦胧中,他向她伸出手
“这两个娃娃给你,跟你的一样,都是‘换装玩偶’店里的。”
杜芊芊接过那个锦盒,木然的打开,里面有两个娃娃,一个眼睛笑弯弯的,一个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的,两大颗泪珠“啪嗒”掉在娃娃的裙子上。
“我明天就要到长安去了。”
“你不必告诉我。”
裴煊愣愣的,觉得应该走开,又仿佛有什么话没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把扇子,放在杜芊芊手里捧着的锦盒上
“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拿着它来找我。”
杜芊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前世夫妻,他为了她的家族,最终送了命。李奏也好、洛泱也罢,没有人知道前世两人心中所想,更不知今生这段孽缘会如何继续。
杜家是齐王的人,齐王若是要争皇位,那就是李奏的政敌。
裴煊走得决绝。冥冥中,他害怕自己跟杜家扯上关系,有朝一日,那只会让自己处于尴尬境地。
忽然,他们头顶上的一个槐树荚爆裂开来,几粒种子掉在杜飞飞和裴煊的脚边,再滚到青石板的缝隙里,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朝着不同方向,慢慢走去。
裴煊没有去衙门,因为他今早已经卸任。
他知道,新刺史很快会将李兰枝安全送回留守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等到公主府里的晚食过后,裴煊坐着轿子再次来到开国县公府。
“裴表兄,我还以为你像大兄一样,醉得来不了呢。”
“我们府里只有两兄弟,比不得你们府里有六个,一人三杯,不倒才怪。”裴煊含笑到
“多谢你送到府里来的洗漱礼盒,我母亲试用了,她很喜欢。就是……风车被裴二抢走了,你得再送我一个。”
洛泱嘻嘻笑道“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儿,你要来做什么?”
后院门落了锁,两人说笑着进了水边的一座两层楼的阁子,临窗的桌上摆了几样酒菜,李奏、元枫两人则站在案台边上看着什么。
“在看什么?”
案台上有两个的麻布袋子,袋口敞开着,一袋黑色的,是经过炼焦的石炭,一袋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铸铁饼。
“凤凰城的第一批成果出来了,今日才从经漕河运到洛阳。全程走的是横海、魏博境,非常顺利。”
洛泱拿起一块铸铁,他们把铁锭叫做“铁饼”,在她看来,更像一个铁馒头。凤凰城将铁矿石分拣、敲碎后,将矿石融化,烧掉一些杂质后得到了铸铁。
因为凤凰城的石炭含硫高,用它烧出来的铸铁就会更脆,不光是凤凰城,大唐整个北方都如此。
所以石炭必须先炼焦。
唐朝并不是没有石炭炼焦技术,而是技术太原始,他们就是朝不封闭的石炭窑孔里鼓风烧炭,不但污染很大,燃烧也不完全。
洛泱只是教他们做了改良,建了封闭式的石炭窑,用它隔绝空气加热石炭。
凤凰城的石炭埋藏浅、开采便利,质量还好,洛泱除了给他们改了石炭窑,其余的,按照他们的流程就已经可以实现。
“你们来尝尝,今天的菜就是用石炭烧出来的,看看有什么不同?”李奏显然是已经尝过了。
两京有些官员家里请客,烧的菜多,厨下也会用石炭,但那都是烧起来冒烟的石炭,而唐朝又喜欢炙烤,那酸爽一股烟味特别难吃。
改良过的石炭虽然还有一点烟,但已差不多到了北宋的水平。
“这炙羊肉好像烟味不重”元枫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块,放下筷子道“不过还是没有木炭烤的好吃。”
“烧烤当然是木炭好,可树木生长的速度赶不上使用的速度,想想我们路过河北的那几个镇,战火一烧,重建还要砍掉更多的树,用木炭炼铁,哪有那么多的树?
可大唐石炭丰富,就我知道的石炭矿还有好几处,石炭便宜,我们可以用来炼铁、烧瓷器,还可以让大唐人用来对付越来越冷的冬天。
只要多想办法,吃的、穿的,我们都会有的。”
洛泱的话让李奏心情激动起来,木炭的价格越来越高,每到冬天,饿死冻死的流民官府都无法统计。
原以为这只能是天命难违,却不知洛泱告诉他,人定胜天。
洛泱抬头看着李奏笑道
“六表兄不是还没到站起来的时候吗?石炭比木炭火力强而持久,可以得到更高的温度,炼出质量更好的铁。
而且,不用大量砍伐木材,我们在山里的金银铜铁矿开采冶炼,就更加隐秘。”
这个理由最充分,不砍树,就不容易引起外人的猜测。
“这是凤凰城按照溶解、过滤和蒸煮三个步骤,制出的细盐。”洛泱将案上的一个白瓷瓶子递给了裴煊。
“精盐?”
大唐已经有专门的盐田,更有五步产盐法集卤蒸发、过箩除杂、储卤、结晶、铲出。
得出了世界领先的白盐,虽然盐颗粒大,但已经去除了大部分的杂质,口感也不再苦涩,并不想现代人想象的那么难吃。
洛泱只是让他们加入水后,多做一次蒸发,再把盐粒磨得更碎,就是看上起赏心悦目的精盐。
洛泱用手指尖沾了点精盐,用舌尖尝了尝,歪头笑道
“户部侍郎表兄,您说我能不能用我的精盐技术,跻身成为官府的榷盐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