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到亓展讲一个人,从手机里都能听到她松了口气,语气才正常起来,“小来不是在如家吗?你找她去如家吧!没啥事我先挂了!”
亓展桌下的腿被人踢了一下,抬眼就看叶枫乔冲他打了个手势。
亓展脱口而出,“婶,你先别挂断!”话说出口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错事,一脸懊恼。埋怨地瞪了叶枫乔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认了命般地开口,“三婶,我这些天都没在家,家里都还好吧?我听你刚刚讲的话,亓林是不是出事了?”
说到事,对方先是一叹,才开口,“谁佛不是哩咧(可不就是)……”
亓展却没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叫道“我斗(就)知道——他那不听人劝的脾气,早晚得出事!都是二三十岁的人啦,遇事就冲动的跟(像)没长脑子一样!
哎——对了!我今儿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没看到俺爸也没见他。三婶,你尅(可)知道人都上哪儿了?”
对方听亓展提起亓大运,也是满口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恁(你)爸前些天是见天儿把自己关恁(你)家里,让我和小来给他送点馍菜啥的,今儿清起来(早上)我去恁(你)家,大门都锁上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你打个电话问问。就这样吧,小展……”
亓展听到对方有想挂断电话的打算,连忙开口,“哎——婶!婶,你刚刚讲亓林……他到底咋了?”问出这句话后,亓展故作扭捏地道“三婶您也知道,虽然我不太喜欢他。可一笔写不出两个‘亓’字,再咋讲俺俩也是堂兄弟,他要是有事,我这要是不管不问的……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就是不看在堂兄弟的份上,也看在早死的二府(二府就是二叔,我家这边叔的发音就是府,不是错别字,只是取这个字音。)——我小的时候他恁么(那么)疼我的份上,亓林遇着事了,我也得帮他一把。三婶,你佛(说)做人尅是(是不是)要讲这个理!”
对方被亓展的“理”绕了一道,很是认同地说道,“是啊,小林要是少听点他妈的话,他自己个儿要是把心放平些,他这个家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善因善果的日子也不会恁么难过!”
亓展明白,三婶这是隐讳地提起了‘方童’。不过现在,他不想提这个碴儿,他想知道亓林咋了,问出亓林的事儿,自己少挨几下叶枫乔的眼刀。
“三婶,您尅知道亓林搁哪儿来?您要是知道可别瞒我,我去把他找回来。不管有啥事,咱早点佛(说)清楚讲明白,只会对咱好,您讲可是哩?”亓展换了个问法。
手机里传来一声绵长无奈的叹息声,像是卡顿似的停了几秒后,对方才开口,“展啊?你佛(说)哩话也是我想哩,可是亓林他不这样想,咱们能有啥办法?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咱们搁这想太多也不好使,只能他自己这样想才好啊!”
“婶,那他走前有没有去找你?”亓展再次换了个思路,希望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谈及亓林有没有来找过自己,对方沉思了一会儿,似有不情愿地粗叹一声,“来了,就上个背集(不逢集的日子,楚墓镇是单日子逢集)——初十那日儿深更半夜过来的。
初十晚黑喽(初十夜里),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来敲门。我打开了门,看到他带着善因善果站在门口。交待了善因善果几句话,他就离开了。”
“他都佛(说)啥了?”亓展这会儿也真正好奇起来。
“也就讲让他们姐弟俩听话,别惹事,好好上学之类的。我听他话音不对,我也问了他咋了。他只是说要麻烦我一段时间,让我接送他们俩上下学。离开时还塞给了我六百块钱,我不要,他扔下钱就跑了。”亓小来妈唉声叹气的说。
“那——”亓展也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您有没有问过善因善果?”
“咋能没问!这俩孩子来之前肯定也是被亓林给交待过了,我问他们啥都不吭气要么讲不知道。再问,俩人都讲要写作业,让我白(别)打扰他们!”都能听出她的毫无办法。
“三婶,你可有问过别人,或者在他家见过陌生人?”亓展还不放弃的追问。
“你也知道俺两家离得远,没事也不去你二府(叔)家里,我只是听别人闲话时聊了嘴,好像是他家里来了啥人了,我也没搁意上(我也没当回事)。
夜个儿清起来(昨天一早)就听林家的邻居讲,初十晚黑喽(初十夜里)听到林家里有女哩(女子)的哭叫声。然后听到打闹声和小孩的哭声。女哩没听出来是谁,小孩就是善因和善果的声音。到底咋回事我这不知道,也说不清。要不等你找到林,你问他吧。那先这样了啊!”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亓展冲叶枫乔无力的耸了下肩。
叶枫乔看了眼挂断的手机,淡然地扫了一眼身旁的人,从桌上把手机拿在手里后垂下了眼睑,静静而专心地摆弄着不发一言。
“她在说谎!”
“她没说实话!”
安静的室内,雷启云和王倾异口同声的声音特别亮耳。亓展原本心中的一丝侥幸消失无影踪,转头望向身侧的叶枫乔。
叶枫乔眸光清亮的在雷启云和王倾身上打了个转,再落到亓展身上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只看得亓展移开了视线低下了头,叶枫乔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亓展虽然没有看她,可是她那样的表情早已刻画在自己的脑海里,不用看,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看透猜透别说透,永远都是好朋友!虽然你也是没说,可是你这笑——还一笑就笑不够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在逼我!你也就能拿捏住我!还拿捏得死死的!!亓展发狠地想等这事结束了,我一定要和你绝交!
亓展心里早就咬牙切齿——当然不是恨叶枫乔,他是恨自己啥出息呀!唉!自己这算是无药可救了吧?怨念横生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只不过白眼对上叶枫乔的目光,就气弱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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