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发觉二崽有动静,景满就赶紧走到窗口喊了一声:“老穆,二崽要生了!”
没几分钟,穆沧洲就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带着助产的工具仪器赶到了景家。
他们两个合力把发出响动的二崽,动作轻柔又迅速的从悬浮床移动到大床上。
免得他孵化的动作幅度太大,影响到其他四小只。
这颗蛋要比其他几只稍大一圈,绿莹莹的、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独属于植物的生机,景满总觉得隔着壳都能闻见淡淡的森林气息。
里面的小家伙好像根本不着急出来似的,在那慢条斯理的破壳。
凿一会儿蛋壳,休息一会儿。
景满见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记得小金破壳时的动静可大了,没一会儿就把蛋壳从里面凿破了,过了吗?弟弟是树人族的。”
穆沧洲看向大儿子,抓紧时间教导:“小金,等二崽出生了,你就是大哥哥了,要照顾他、爱护他,当然他也会爱你、尊敬你。”
“大熊才是
大哥哥!”小金瞥了一眼穆沧洲,在景满看不见的地方给他做了个鬼脸。
接着他扭头找了一圈金毛,发现狗子不在身边,撇着嘴角扯景满的衣领:“哥哥不见了!”
穆沧洲这才觉察到哪里不对,平日里疯狂撒欢、热烈欢迎客人的狗子,今天怎么不见踪影。
没等他出言询问,景满就笑着说道:“我爸妈家还有只金毛,叫静香,两只狗是一对。”
“它们俩每隔一段时间见一次面,今天我爸在家,一大早就把大熊接走了。”
闻言穆沧洲心里诧异,以前景满很少跟他提起家人、每每说起脸上的表情都会微变,面露不悦。
没想到二十岁的他倒是不在意这些的,看来此时这还不是忌讳的项目。
他有心想多了解一番景满的家庭情况,不过现在二崽要孵化了,实在不是八卦的好时机。
眼看着二崽十分钟都没动静了,穆沧洲戴上听诊器,贴在蛋壳上开始做检查。
“没事吧?”看穆沧洲开始动用仪器了,景满有些紧张。
穆沧洲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仔细听了听。
须臾,他展颜笑了。
“二崽在最底下钻了个孔,应该快钻出来了,不过我们看不见。”
既然这样,那一时也不敢挪动,景满抱着小金走到一边去查看摄像头的录像情况。
他看见穆沧洲的一半身子都入镜了,心道不好,不能让这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抢了崽子的风头!
正在景满调试摄像头的时候,二崽暗搓搓的彻底把蛋壳底下凿穿了。
小树人怯生生的伸出才几厘米长的木头做的小胳膊,在被子上摸索。
发现摸不着什么之后,发出一声轻叹。
把手收回去,伸出要长一些的、一截打着花骨朵的树枝,慢慢往外探索,最后不偏不倚的卷缠住穆沧洲的手指。
树人族的原生形态不像树,更像是精雕细琢的木偶小人,比较特别的是可以从身上任何地方伸出一节花枝。
这节花枝跟整个木质小人一样高,可以根据意念随意转移、活动。
说起来穆沧洲在育蛋基地已经接生过不少幼崽蛋了,
其中不乏树人族的。理应不该这么紧张才对。
然而手指被二崽幼嫩的枝条卷住时,他的额头还是不争气的沁出了一丝薄汗,身体整个僵住,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他的花枝受伤。
就算他心里明确的知道这截花枝完全就是植物的部分,就跟普通人的头发、指甲一样。
磕了碰了折了、花骨朵蔫掉了都没关系,树人不会感到疼痛,还能重新长出。
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尖一颤一颤的,忍不住心疼自家的小宝贝人生中第一根花枝就要因为缠手指长扭了。
悄悄把手腕伸过去,让他缠这个。
“满满,过来。”他声音很低,带着笑意。
景满研究了半天摄影机,发现它好像太智能了。
不管怎么调,都想把摄像头怼着穆沧洲跟自己拍,根本控制不了。
听见声音他走过去,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截细细的、约莫十公分的、打着粉白色花骨朵儿的红褐色桃花枝,从破损的青绿色蛋壳底下钻出来,难舍难分的缠着男人的手腕不松,跟他专门戴了一个特制花环似的。
他蹲下来轻轻抚摸花枝,装模作样的在那点数:“一、二、三、四,二崽长了四个花骨朵呢。”
穆沧洲笑笑:“一般树人的花枝都是三四个花骨朵,后面会变多的。”
两人谈话间,一不留神,让小金发现了这个新鲜的东西。
他飞快的从景满怀里蹿出,扯起父亲手腕上的花枝凑到鼻尖嗅闻,还想塞到嘴里嚼一嚼,动作迅猛,差点把二崽的蛋壳撞飞。
此举吓到了蛋壳里的小只树人,他利索的控制着花枝缩回蛋壳,然后不肯再动了。
从此一心一意的开始伪装“植物人”。
明明差一点!差一点二崽就要破壳而出了!
景满无法淡定。
他压抑着怒气,一把抱起已经长到他小臂那么长的小金龙。
直视着他金褐色的眼眸,语气严肃、不容置疑:“小金,你就是这么对待弟弟的吗?大熊当哥哥的时候可没有欺负过你吧?”
见状穆沧洲拉架道:“哎,没事你别着急,一会儿二崽就出来了。
”
小金不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爸爸明明说了弟弟是树人,那和他扯枝枝有什么关系!
对!那截枝枝在父亲手腕上停着,所以肯定是父亲的锅!他在心里又给穆沧洲加了一笔。
“小金没有,没有欺负弟弟。”龙崽抬眼看向爸爸,声音委委屈屈。
还狡辩,景满恨铁不成钢的继续教育:“没欺负弟弟你扯他花枝干啥?爪子痒了就去捏玩具呀。”
闻言小金停下扑腾的动作,扭头看向绿蛋,眼神复杂:“枝枝是弟弟吗?!”
景满:“当然是弟弟了,从他蛋壳里伸出来的,不是弟弟是什么?你看你把他吓的,又钻进蛋里了。”
那……那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小金羞愧的低下脑袋,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小声念道:“爸爸,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许再欺负弟弟了。”知错能改就是乖小龙。
看他要哭不哭,景满也有些不忍心,他把他放下,在龙崽头上摸了两把。
语气放软:“小金你去跟弟弟道歉,然后劝他不要害怕,早点孵出来好吗?”
龙崽点点头,答应了,爬过去抬眼看了一眼父亲跟爸爸,抬抬爪子,示意他们离远点。
等两人离开之后,小金对着心灰意冷的二崽嘀嘀咕咕,声音很小很小,几不可闻。
景满隐隐约约能听见:爸爸、父亲、嘤、很好、好吃……
龙崽不会说的词都用嘤来代替,景满无奈的笑笑,他可不觉得树人崽能听懂龙吟。
不过小金居然是个不错的说客,没过多久,两位父亲就亲眼看着二崽慢慢的从蛋壳底下的破口处,又伸出了那截花枝。
还露出了小小的原木色右手开始扒拉蛋壳边缘。
两位父亲和大哥都给二崽加油,看着他停停歇歇。
等小树人彻底爬出蛋壳后,看着他木质的小小身躯,以及跟景满和穆沧洲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景满心中的大石终于坠落。
二崽是人形,不过是木质人形,个子不到十五厘米,周身淡木色,像是新生的嫩树皮,冰冰的、滑滑的。
他胆子很小,把自己藏在小金身后
,偷偷冒个脑袋来看爸爸跟父亲。
无良爸爸眯着眼睛瞄了一眼某处,凑到穆沧洲耳边问道:“二崽是儿子还是女儿?我怎么看不出来。”
穆沧洲笑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凑近他的耳边,湿热的呼吸喷过来。
低哑的声音传进景满耳朵:“看花枝他是桃树亚族,不分性别。”
景满挑起眉毛又问:“那、那变成人之后呢?”
这可有点刺激了。
穆沧洲:“看他化人时的意愿,好像是流动性别。”
流动性别景满听过,时男时女、可男可女!二崽牛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