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木偶人身上的丝绸已经查明,是城东的唐记丝绸店售卖,近来买这个丝绸的人不多,店家便清楚地记得是一位老者来买的,依照他的描述,我们画了图,直接去对照齐家人,发现那位去买丝绸的老者是齐家的看门人。还有那上面的字迹,我们对照了他府里的手稿,发现乃是出自齐家老翁之手。”
狱卒一字一句道。
声音大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听清楚。
齐彬讶然一惊,还想要狡辩。
那边又跑来一个一个狱卒,“报!在齐家发现了疑似尸体的残骸!仵作验得,应当是一名女子,这里还发现了一枚残破的簪子,请大人验看。”
左伦道“尸体的残骸是在哪里发现的?那残破的簪子直接拿给那位老人家,让他辨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女儿的东西。”
“是!那尸体的残骸乃是从狗窝里发现的……惨不忍睹……做成了肉包子……身子下半截的骨头,被扔到了炉灶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黢黑……”那狱卒不敢细说,每说一个字那舌头都像是在刀尖上舔舐。
“去,把簪子拿给老人家看看!齐家老两口抓起来了吗?”
“已经抓起来了,静待大人审讯!”
“你先拿去!”左伦手颤抖地指向齐彬,“你真是个禽兽!”
此时的齐彬已不再满嘴大话,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面如死灰。
不一会儿,狱卒又跑了来,“大人,那老人家辨认,正是他女儿的簪子,是他女儿出嫁之前,他特意找打簪子的人打的。”
左伦上前,狠狠地踹了一下齐彬所躺的床,喊道“铁证如山,你还不承认吗?”
齐彬双眼一瞪,挣扎起来,“我不知情……从我家里搜出来的死人就一定是我杀的吗?这死人与我何干?”
“那么长公主一案,也是如此了,在她府里搜出来的东西,未必是她的……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明日就要上王法大堂进行审问,你还要执迷不悟,不思悔改吗?我劝你早早地想明白了,明个儿在诸位长官面前,该交代的交代清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要说!明日,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了你的生死。铁证如山,要想抵赖,只有死路一条!坦白一切,还有赦免的机会。”
左伦站在他床前,瞪视面如死灰的齐彬。
齐彬只是动了动嘴唇,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了下来,嘟囔的那几句,没有人能听清,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左伦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齐彬的肩膀,叹道“明日,可要说些有用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明白了吗?”
思齐又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休息了一会,又在地上做仰卧起坐、跳远。
在一旁看守的狱卒们每天看着长公主做不同的花样,也都觉得新鲜,有的甚至默默记在心里,回去多加练习。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这群狱卒们轮班换岗,交接任务。
冯氏提着饭走了进来,与交班的狱卒们寒暄了几句,便来到思齐的牢房里。
思齐停下仰卧起坐,做到桌前,看着这几样小菜,非常清新。
吃了几口,思齐瞥见外面的狱卒交接,眼神都不在这边,便小声地问冯氏,“妈妈,你可送去了?”
“送去了,只是没有找到那个小洞,我直接给扔到墙里边了。”
咦?
没有那个小洞?
思齐瞬间感到一丝不妙的气息,她的墙底下确实是有一个没有封起来的小洞,供猫猫狗狗通行,怎么会没有呢?
“您不会是走错了地方吧?”思齐瞪着眼睛问道,拿着筷子的手不断哆嗦,要是被别的人捡到了……
幸好她没有写字,只是画了画,但愿别人看不懂吧。
冯氏在脑中复盘了下自己的路线,“我确实是按照殿下您的指使,朝东走,到永兴坊桐花街,第三个门,我还确认了下,三间大门,坐东朝西,上面有个匾额‘敕建公主府’——”
思齐瞪大了眼睛“我的是五间大门,坐北朝南——”
冯氏也慌了“殿下——”
“你去的应当是姐姐弋阳的府邸——”思齐绝望地叹了口气,面前的饭一点也不香了,也没有任何胃口了,放下碗筷,沉思了会,“妈妈,能去给捡回来吗?”
“殿下,我扔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在说什么‘公主’之类的,我以为是您的府邸,直接扔了过去,那信,应当是被人捡走了。”
思齐瞅着冯氏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你久未回来,对长安的地形当然不熟悉,这怨不得你。其实也无事,我只是写了个信,给我府上的人报了平安,让他们别担心我,这信被送到姐姐那里也无碍。”
冯氏的心还是悬着,“殿下,真的吗?”
“真的,不要紧。”思齐笑了笑,重新端起饭碗,假装很有食欲。
到了姐姐弋阳那里倒还好,只是姐姐会如何解释那封信呢?
正在思齐想着他们如何想,一个狱卒很是恭敬地道“殿下,您可以出去了。”
这一遍,思齐没有听到,还在冥思苦想。
“殿下,您可以出去了——”狱卒又说了第二遍。
冯氏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桌面,提醒道“殿下,您可以出去了——”
思齐这才醒过来,“什么?”
狱卒只得重复第三遍“殿下,您可以出去了。”
“为何?”
“您没罪,当然不用在这儿受苦。”
“那诬陷我的齐彬招认了?我不用上王法大堂听审?”
“这是太后与圣上的意思,何况昨个儿已经查明那木偶乃是齐家公婆所买,证据确凿,与您无关,您自然不用上公堂听审,只需回府休息即可。”
“查出来了?这么快。”思齐点点头,看来这刑部也不是一群绣花枕头嘛,查个案子还是很快的。
思齐快速地吃完桌上的饭,抹抹嘴,冲一旁的冯氏道“这几天多谢您了。”
冯氏受宠若惊“哪里,哪里,我有什么用?”
思齐又问狱卒“不用再去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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