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悸从小就特别受大人喜欢,几乎所有的长辈都说过想让她嫁到自己家来这样的玩笑话。
许邻秋只觉得有些好笑,又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摇了摇头:“不是。”
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否认,方凤瑜又瞬间崩溃了,一边用已经微湿的毛巾擦汹涌的眼泪,一边念叨着:“你糟蹋自己就算了,对象竟然还不是悸悸。”
“悸悸带你过来玩,你竟然还扔下她和别人一起亲热。”
……
许邻秋觉得,可能时悸才是她九年未见的亲女儿。
而且,她们这么久未见,应该是互道真心,然后感动地互相拥抱住对方的画风才对。
她沉默着轻轻替她顺气,看到方凤瑜柔顺的黑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发,一直沉寂在心底的愧疚涌现,微微低下了头。
仿佛有一团热气在眼眶中打转。
这九年来,她的确太过沉溺于在绘画方面的造诣,甚至不肯多花一点点时间去和家人好好谈一谈。
以至于回过头来却发现,他们已经老了……
她出生的时候方凤瑜35岁,在f国的那些年,每次抽空去搜索他们的近况,都能看到出席各种活动满脸笑容,状态极好的他们。
可她忘了,那只是在镜头前,只是因为保养得当。
……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方凤瑜看到伤神的女儿,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连忙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追问:“你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趁你喝醉了强迫的你?”
许邻秋伤心的郁气一下子卡在了喉咙眼儿,抬头没忍住笑起来:“妈,你在想什么?”
“我们都是你情我愿的。”
“那你跟妈说对方叫什么,住哪里,多少岁,是做什么的,家里人做什么……”
“她叫小红……”
瞧见方凤瑜拿着毛巾擦眼泪的手顿在原地:“这么土的名字?”
许邻秋及时改了口,接着露出抹黯然神伤的笑来:“我会和她好好谈一谈确定关系的。”
“倒是妈你,也不问问我这些年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
谈到这里,方凤瑜拿开毛巾,对上她微微
伤感的视线,眼尾下垂,虽是在笑着,但我见犹怜。
她忽然想到,这么多年,她就只有那么一笔钱,又是不肯将就的性子,绘画也极其耗钱。
一定吃了很多苦。
只是怕回来丢脸,要强得很,所以一直在外面死撑着。
如今,怕是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回来的吧。
方凤瑜脑海里忽然浮现满脸苍白的女儿在天桥底下,在公园路边给人画像赚钱的画面,一瞬间,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微微偏身对着许邻秋,一边擦眼泪,怜爱地道:“妈妈早就想通了,演戏是我的爱好而不是你的,我不应该那样逼你,也不应该因为工作而忽略了你们。”
“你现在住在哪里?”她握住许邻秋的手,又想到她有可能因为没钱而在天桥底下打地铺,顿时泪如雨下,微微往前挪动身子抱住了她。
“回家吧,你要坚持你喜欢的,妈妈养你,以前是妈妈不对,我太偏激了。”
她的一词一句都是那么的情真意切,触动了许邻秋的泪腺。
“我也有错。”有雾气在眼中蒸腾,许邻秋环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也满是厚重感:“过去的都过去了。”
“还有啊,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让你养我。”她微微勾起唇,化悲为笑,又退开了一些轻轻帮方凤瑜擦掉眼泪。
“我现在暂时借住在悸子那里,但很快会搬出来的。”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能住在她那里呢?多对不起她啊。”方凤瑜闻言微微瞪圆了眼睛。
许邻秋却顿住了,随即笑起来,开玩笑道:“那她还交那么多女朋友呢,彼此彼此。”
方凤瑜这一天经受了太多的大起大伏,头有些疼,她用毛巾遮住脸,靠在了靠垫上,只是疲惫地道:“以前你和悸悸形影不离的,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吃个醋还糟蹋自己。
“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真是猜不透啊……”
许邻秋笑着看她,也靠到靠垫上,给时悸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妈在下面,你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睡得好吗?最好打理一下再下来。】
-
时悸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头痛欲裂,打开免提就听到穆逸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我的大小姐,早知道你会醉宿我就不帮你借卡了,这下好了,你早会没来,时总发火了。”
“我知道了。”她捂着头回应。
穆逸便压低了声音:“你这是玩得多大啊?声音都哑成这样了。”
“我这是太渴了哑的,不说了,我打电话给我爸请罪。”
唇上似乎都干得疼,时悸挂了电话,利落地又拨通了电话。
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电话那端却传来一道颇为和气的声音。
“行了,我知道邻秋回来了,在热搜上看到了,这次的热搜我帮你压,你妈说去跟你方阿姨说,让你们尽快结婚,今天就算放你一天假,工资不扣了……”
“等等……”
那边瞬间挂了电话。
时悸一脸懵,连忙点开wb看,她的视线在那几张照片上迅速划过,接着点开视频看。
注意力却完全被第二个视频给吸引住了。
一般虹醺门口不远处也会安排得有保安,阻止那些跟拍者侵犯客人隐私,所以这段视频明显是拍摄者为了绕开保安藏在暗处拍的,极其模糊。
只能看到微亮的虹醺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身形笔直的女人,以及她微冷的侧脸轮廓。
尤其,她怀里还有一位只露出牛仔短裤和黑色上衣的女人。
那明明就是她!
和……伊烟白?
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昨晚鼓励完邻子就拐弯去了不远处的沙发喝了大半杯‘情敌’,然后……。
然后就……断片了?
时悸捂住发胀又疼痛的头,想不起来,又很烦躁,便决定不想了,反正伊烟白那个主角能和她有什么事?
她爬起床,喝了几口水,觉得嘴唇疼得厉害,又走进洗手间洗漱。
直到看到镜子前的自己。
妆被卸了,嘴却肿得比涂了口红还要艳,尤其,她的低领t恤下摆缝线被扯开了,好像,内衣也是开的。
质量那么好都被扯开了!
脖子上还有一块尤其明显的红痕。
时悸一狠心撩开衣服,看到
肚脐上也有一块,被瓷白的肌肤衬得尤为扎眼。
但她却松了口气。
还好只有两块,那这肯定是被蚊子咬的,不然真要是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只有两块吻/痕。
一定是她昨晚太醉了,把自己的唇给咬肿了,也把衣服给扯开了,所以蚊子才会钻到衣服里咬她。
一定是这样。
她催眠自己,驱散脑海里一切所想到的和伊烟白有关的可能性。
她向来是对主角避之不及的,就当昨晚是一场梦,反正她断片了。
时悸收拾好出了门,走出虹醺门口翻弄手机消息才看到许邻秋的消息。
【我在门口等你】
【我妈在下面,你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睡得好吗?最好打理一下再下来。】
完了。
想到自己的唇,时悸连忙想折回去,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热情招呼声。
“悸悸~”
方阿姨打开了车窗,微微探出头来,朝她笑着招了招手。
“快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