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落成泥,清荷凋零,草木经过几月流雨烈阳的浸养而愈发枝叶繁茂,在夏意慢慢淡去之时,随着炎热流逝而过的还有这京雍城焦灼紧张的氛围感。
大案既结,蒋家军即将归京,城中人终于充盈着一片平静祥和的气息,夜市中的酒肆歌坊终于恢复平时络绎不绝的人流访客,迎来了许久不见的高堂贵客们。
经历了官员升黜,调派补缺,京中朝臣们可算是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完成各司政务,稳定政局。
虽是如此,可今日上了早朝的乾安帝还是受了气。
事出于许久未出现的刑部侍郎廖云淮,他不出现倒好,一出现便要掀案重查,分明过了结案时日,可廖云淮还是坚持上奏,请求让他再次查明杜靖伦及牵连几位朝官的案子。
前一日得知结果后,乾安帝对赵清扬是真凶一事也是甚为惊讶,不过在王翼一番解说之下,他倒也慢慢信服了。
本来耗时久,费人费力,如今又再折腾一番,就是乾安帝也不太愿意了。
“陛下!此案还有诸多疑点,不可草草结案!”
堂下,廖云淮一身素纹青锦官服,脸色有些发黄,眼底下一片淡淡乌青,但身量挺直,神色坚定。
坐在上头的乾安帝掏了掏耳朵,将手搁在椅把上。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疑点?”
廖云淮行礼,不卑不亢道:“禀告陛下,这遇害的四位大人,在查探他们死因都发现他们体内都藏有剧毒,而且已经积毒甚久,这是其一,属下在救下温大人前一日巡查崇明山时,分明在后山崖壁处亲眼见到过杜相国!”
此言一出,朝臣皆议论纷纷。
“荒缪!杜相国还能诈尸不成?”
乾安帝一拍金銮椅的扶手,厉声开口。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右侧站直的王翼身上:“王掌司,他说的毒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被点名的王翼走了出来,拱手道:“回禀陛下,杜相国当时病情严重,用药多了几分含着毒性的药,所以仵作才在肠胃中查出了含毒之物,但是其它几位大人并没有中毒之状。”
听见这里,廖云淮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走到王翼身侧:“掌司大人,他们明明查验出了中毒之状!您怎么能为了尽快结案隐瞒此事呢!”
王翼没有正面回答廖云淮的话,继续朝着乾安帝恭敬道:“陛下,您尽可传唤验尸仵作,便可知晓臣所言非虚。”
“掌司大人!”廖云淮神情激动,“你怎能擅自篡改事实?”
“侍郎大人。”王翼面色不善,讥诮开口:“你可不能当着陛下的面血口喷人,你若不信,再去询问仵作便是。”
“我如今去询问还有什么用。”廖云淮紧攥拳头,红着眼睛说道:“口供随时可变,证人恐怕都被你打点清楚了!”
“请侍郎大人慎言!”王翼忽略对方怒意,似笑非笑。
“好了!”乾安帝开口,再度不耐烦地朝着下方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