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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救美人(1 / 1)

这忽然变了调的语气似乎含着不满,郁烨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与他无关,这只是将此事调查水落石出的必要手段。”

不知为何,只要事情是涉及到廖云淮,这看似对任何事都不太上心,处以旁观者待之的郁长玥总是过于纠结,要说她真的看上了他吧,这模样又确实不像。

难不成她关心的还是自己,这怎么可能?

她又不是缺爱……

意识到了这点,郁烨突然心下一惊,联想起她在慈宁宫里所言,忍不住猜测,难不成父母早逝,颠沛流离的经历是有那么七八分的真事儿,而且也确实让这姑娘产生了什么缺爱心理?

以至于旁人稍微对她好一些,就把人往心窝窝里放了?

郁烨跟看什么新奇东西一般瞟了几眼身边的谢予迟,见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又急忙晃了晃头,将头脑里的奇思妙想给挤兑出去。

这老狐狸的模样,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那人听见郁烨的回答,又盯看她的侧脸半响,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前方的路上。

大约走了半刻钟,郁烨额头上浮点薄汗,可气色反倒红润起来,谢予迟原本还想要多关照对方一二,见她并无病态,心里的某些想法开始改变。

“公主若是累了,这剩下的路程让书墨将您背上去吧。”书墨来到郁烨身侧请示。

“不必了。”郁烨停住,缓缓呼出一口气,脸色微红,可精神却很高昂。

这时,谢予迟已经握住了郁烨的手腕,缓缓朝前走去。“既然无需他人帮助,那我们继续走吧,再放慢一些速度便是。”

于是这四人晃晃悠悠地登上了山腰,来到除了皇陵以外,京雍最大的墓葬园陵。

刚走到正门口,就见到两个刑部侍卫守在两侧,见郁烨几人到来,连忙恭敬行礼。

“恭候公主已久,大人在里头。”

“怎么,孤不来,他还开不了棺?”郁烨反问。

事实确实如此,在廖云淮执意要开棺验尸的消息传来之后,杜靖伦的弟子便集合起来,一群人前往离京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了

廖云淮的去路,这些守节派弟子认为重新开棺是对尸首的莫大侮辱,而且如今这行为还上升到了辱师的地步。

看着那一排排跪在地上的青衣仕子服,廖云淮五味杂陈,其中几个还是他以前一同临江饮过酒的同门。

可能换了一种立场,仅仅作为杜靖伦的弟子,他或许也会顺着这群义愤填膺的仕子们来到这里,拦截一位不尽弟子礼规,枉顾伦理的官员。

尽他巧舌如簧,竭用辩协之才将他们说服,可最后落了败的这几十个人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只是沉默寡言地跪在那里,形若木桩,加之他们都为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不可直接令刑部侍卫动武,否则事极必反,所以当时的情景,可谓是进退两难。

直至最后廖云淮提议,待开棺一事开始前,他便宣布退出师门,由一位有权势地位的人物在场做见证人。

既然受不了作为弟子亲自启棺验尸,那他就单单凭一个刑部侍郎查案的身份来做这件事。

“这开棺一事,不管是出于什么,景宁公主都有极大的可能性出现,所以就只差孤这个有权势地位的见证人到场了?他廖云淮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郁烨挑眉,看向那还朝着自己躬身行礼的侍卫。

“请公主恕罪!”

静立在一侧的谢予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他内心依旧存疑,难道这京雍的礼数考究已经到了如此严苛的地步?开棺验尸而已,虽的确需要考虑亲属等伦理因素,倒也不至于刁钻到逼人家退出师门的地步。

除非有人存心煽动。

“罢了。”郁烨摆摆手,便径直朝里头走去,“索性要看一场热闹,至于用什么身份,孤倒是不介意。”

只不过在前往杜靖伦陵墓所在地之前,郁烨都可以想象自己出现,那群食古不化,成日只知道说些拘儒之论的文人表情有多精彩了。

对于她这位比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年纪都小,却被逐出师门的师姐来说,明明在平日里作为口中谈资的人物,忽然就成了举足轻重的见证人,还支持翻挖自己前师的坟穴,若是能见到他们气不打一

处来,却又碍于约定无法发作的憋屈表情,那也是十分有趣的。

“逼着廖云淮退出师门,应是有人推波助澜。”走在郁烨身侧,谢予迟低语出声。

“既是他选择了这般做,那后果也是要自己担下来的,那师徒的名号,不过虚物而已。”郁烨轻轻浅浅回了一句,便加快了步伐。

果然如郁烨所想,当她出现在杜靖伦墓碑之前,除了廖云淮似松了一口气以外,这周围的弟子脸色立刻僵硬下来。

直接忽视那些人刺眼的目光,郁烨来到廖云淮跟前,开口道:“事不宜迟,开棺吧。”

廖云淮点点头,朝着围在坟墓周围的刑部侍卫下令:“动手。”

“是!”

一声令下,那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卫便将坟地挖开,直到渐渐露出纯黑的棺头,原先几个闹事的弟子也屏气敛息起来,将目光紧落在棺木上。

直到侍卫们将棺材抬起,平放在地面之后,便停下动作,静静等待廖云淮的命令。

这刚下土还未到半月的棺椁还很新,打进六处的钉子还在阳光下露着光泽,廖云淮的视线顺着这棺木缓缓而过,最终缓缓阖目。

“开棺吧。”

侍卫得了指示,便拿起地上的铁撬,卡进棺材板便用力撬动起来,随着棺材的震动,土灰簌簌而落,最终咔嚓一声,棺盖被直直掀开。

等到数道目光集中在一处,每个人也看清了棺材里的模样。

除了整齐排列在四壁花花绿绿,金银璀璨的陪葬品,以及铺陈在棺底的一层白布外,再无其它。

廖云淮立在一侧,眼神死盯着本该充盈却如此“空荡”的棺内,神色凝重。

“老师的尸首被盗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其余人皆议论起来。

亲眼目睹过杜靖伦“死而复活”的廖云淮倒是另一番心境,至于如何继续查下去这个案子,那便要看他这个主断官如何规谋了。

“这副情景,应该也在你的设想之中,只不过……这是最不可能的那个。”郁烨缓缓来到廖云淮身侧,排开周围杂乱的声响,静静望向空荡荡的

棺椁之中。

这时,迟疑片刻的廖云淮刚要开口,便被身后的说话声打断。

“廖大人。”谢予迟了无痕迹地夹在两人中间,淡淡开口:“这天下奇人异技莫不能数,大人可不能偏偏被鬼神一事蒙了眼。”

提醒的如此明显,廖云淮自然也懂得了其中真意。

郁烨偏头,瞅着突然变得如此“和善体贴”的人,有些不明就里。

“好了,如今这棺你也开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也不是我等可以干涉的。”郁烨收回目光,用手挡了挡从林叶间隙照进的光线,转而朝着人群外围走去。

“郁长玥,走了。”

只听谢予迟笑应一声,迅速跟上郁烨,用手展开宽袖,就着身高的优势为郁烨挡去头顶亮光。

“回府吗?”走了一段路,见前方有树荫遮蔽,便放下袖口,低头询问郁烨。

“你先回去吧,我需得入宫一趟。”

不知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她还特意解释了一句:“事关郁嘉遇的婚事。”

“无碍,索性我无事可做,倒不如……”意外瞥见林中一闪而过的身影,谢予迟倏得收回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

“在这四周转转,再回府等你回来。”他神色微变,随即迅速恢复如常,而这话头,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随你。”

蒋家军的变故一直萦绕在郁烨心头,当务之急需得尽快进宫弄清情况,所以说完这两字,郁烨便同书墨快速朝着下阶走去。

谢予迟停在原地,直至郁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目光瞬间冷冽下来。

“戾风,走。”

话音刚落,谢予迟便同戾风闪身至林间深处。

这周山从远处看上去只有尺寸之远,实际上有千里之遥,这为千里之内的百种树林草木聚集、紧缩、累积在腰处地洼,青山萦回,白水缭绕,外与天边相接,向四面望去都是一样的景象,眺望山顶然后才知这座山的特别突出,辽阔浩渺与天地间的大气合一,似乎看不到它的边际。

其实高山之势其实全不能凭借它本身地态,还要归

功于周山上生长了百年的树木,生生令山头高出其它一截。

同外表的宏大气势不同,这里头却是坑坑洼洼,弯道小渠异常众多,若不是山腰处能形成一块如此平坦的低地,这陵园也不会选在这处落址。

谢予迟飞快地在林间穿梭,警戒周围一切风吹草动。

越往北侧行进,这树木生长的越高,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直至前方出现一座等人大小,布满青苔的巨石之后,两人才堪堪停了下来。

戾风见谢予迟脸上的表情未有丝毫松懈,不禁出声询问:“主子,您方才……看到了谁?”

低下身,谢予迟观察着巨石周围杂草丛生的地面,冷声道:“谢琉。”

这个仿佛如害人性命毒药一般的名字自谢予迟的口中脱出之后,戾风不经眉头紧锁,全身立刻绷紧起来。

“二皇子……怎么追赶到这里……”

谢予迟凝目看着自己拈起的泥渍,站立起来,低声说话:“既然已知晓他寻来了京雍,这打上照面,是迟早的事。”

“那二皇子会不会入宫揭露主子身份?”

“他暂时不会这般做。”虽然不知谢琉此番冒险入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迟迟没有什么大动作,就证明他要做的事一定尚未完成,加上若是将自己的身份拉扯出来,他也难逃暴露,到时候还想活着离开这大雍,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今日这般贸然追出来,恐怕有失妥当,谢予迟心想,他暂时还摸不透谢琉方才出现的动机如何,而且周围环境似乎有些奇怪。

他离开楚颖,一是奉父皇密旨前往京雍寻找被盗的边防图,二来便是借假死之由,避开这楚颖内部那股暗流的逼袭,明明他假死之时,谢琉还被他设计困在众多皇兄的争斗之中,如今竟这么快就追赶到大雍来了?

思及此,谢予迟心下愈沉。

此刻,走到查探完毕的戾风重新回到谢予迟身边,禀报道:“属下见那些隐蔽处留下的痕迹,估计少数也有二十几号武功甚强的暗卫曾在此行进,主子需得万分戒备!”

“可我们一路行来为何不见他们的

丝毫踪影?”

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谢予迟瞬间脸色煞白,他厉呵一声,便立即往回赶。

也许这谢琉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引来自己,而是将自己支开呢?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他要对将要离开周山的郁烨下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谢予迟袖中的指尖深陷进皮肉,双眼渐红,素来和煦的脸色刹那间凝固起来,似覆上了如腊九寒天自地面冲裂而出的冰锥,又似泛着血色的凌厉刀刃。

正当他将全部精力放在施展轻功,竭尽全力突破自身行路速度之时,一道飞刃破空而来,直直朝向谢予迟受伤的右肩而去。

谢予迟目视前方,但余光还是注意到了突袭刀刃的光影,他侧身闪过,未有丝毫犹豫继续前行。

“主子!小心!”

随着这地势变化,周围的遮蔽物越发多了起来,极利于旁人躲避,这般对自身不利的形势,就如同……陷入某人精心策划的圈套之中一般。

对方好似看透自己的心思一般,就连他选择的逃离路线也是了如指掌。

这般紧甬的逼迫感,倒是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两个黑影逐渐显现出来,如戾风探出结论如出一辙,来袭人数绝不少于二十人。

“主子先行离开!属下断后!”

戾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谢予迟皱眉,又躲开一道目标位置明确的暗器,可是他现在无心反击,一心只想尽快脱离这树林。

眼见围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并未携带趁手武器的他顺手掏出藏于袖口的短刃,就势迎击刺过来的弧圆绣刀。

直至看清这暗卫使用的武器,他才毫无疑问的肯定,此番遇袭,便是谢琉一手谋划。

只是他本人当下尚在何处?

轻而易举躲开攻势,划开对方脖颈,便是密集袭来的石子。

谢予迟将一人踢飞在地,转身长袖一挥,径直用内力将石子化为碎屑。

没有停顿间隔,立刻又是下一批流石飞来,可这数以百计的流石中,一道煞为扎眼的东西随之而至。

这次谢予迟借着周遭

的树干躲避,却见其中一甚为熟悉的物件插在了自己对面的枝干上。

那是……郁烨的发簪!

“谢琉!”谢予迟不再躲避,像活靶子一般站了出来,朝着四周喊话。

“若是要做什么,直接冲着我来便是,何故要伤害无关之人?”

没有人答话,只是数个暗卫已经光明正大现身,直接慢慢逼近谢予迟。

他将短刃握于胸前,神色冰冷,眼底浮现出浓浓的肃杀之意。

仿佛无人号令,这些暗卫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出手,刀刀攻击凌冽,且直取谢予迟右肩。

如此卑鄙无耻的袭击,谢予迟也只得专心迎战,丝毫未注意到几道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饶是谢予迟武功再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在他对付那十几个直面攻来的暗卫之时,又有几把飞刀突迸而来。

谢予迟躲避不及,刀刃堪堪划过他右肩肩膀上的皮肉,衣袍也被划拉出了几个大口子。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可谢予迟却是两人在负隅顽抗,这般密而急的攻势之下,他也不敢断定自己能全身而退。

戾风身上已经出现诸多渗出血的伤口,在竭力退敌的情况下,却还是尽力向谢予迟靠近,意图帮助谢予迟突围。

他自上而下划出数道剑刃,将谢予迟后方偷袭而去的几人击倒,却被自己右侧的敌人得逞,其中一个将手中的弯刀以极快的速度插入戾风左腿,使得他倏然跪了下来,以剑撑地。

“戾风!过来!”谢予迟高声开口,借势把手里唯一的短刃飞出,愣生生插入对面扬刀之人的胸口。

见不远处费力站起的戾风动作有些迟缓,谢予迟后仰,随即一把抓住手持刀刃的手臂,运掌劈下,断人手骨之时趁机夺过绣刀。

可是对面戾风在解决几人后,力不可支的再次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同一时间,又有三把绣刀从他头顶直砍而下。

谢予迟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刃离人越来越近,却无法出手相救,一双眼满是惊恐慌意。

“嗖嗖嗖”

三道凌冽剑气袭过,那几个威逼戾风性命

的暗卫轰然倒地,紧接着,便是一道似乎已经气极的清缄女声传来。

“郁长玥!你今日是没带脑子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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