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嘈杂喧闹的人声渐渐淡去,郁烨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倚靠住后背方软垫,手持一张泛黄的纸单,微阖双眼养神。
郁烨没有想到,仅仅两日,她抛下的鱼饵就将她想要的大鱼给钓了上来。
正如她所料,刘章和身边的侍郎王翼,不仅是她刘章和的一条好狗,同他主子一般,那心头里藏着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
刑部毕竟是他郁广冀的地盘,郁烨实在不好轻易插手,所以要从王翼身上套出有关任仲禹一事的东西,她必须想出其它方法,正一筹莫展之时,她突然想到,那个身处刑司内部,暂时清白,又受到杜靖伦教导呕心教导的廖云淮,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虽然她曾有过三任驸马,但如今怎么说还是个内闺女眷,总不好光明正大地邀人家状元爷喝茶,加之她并不希望有人知晓自己干预此事,所以她只好暗中让书歌将人“请”进府中。
在探查这新晋刑如今的刑部侍郎的行迹之时,书歌发现这人日程简直固定的可怕,无非就是皇宫,家宅同刑部三头跑,京雍街饶路杂,巷道纵横,但廖云淮每日入宫回府的路,亘古不变就那一条,从不多饶一条道,也不少走一步,让观察他几日的书歌都不禁扶额,若是有人暗杀这人,简直是十分容易掌握其行踪进行伏击,甚至只要在他固定经过的路上设个陷阱,都定能逮住这人。
听完书歌的描述,郁烨想,既然能在刑部这趟浑水中站稳脚跟,定是有其伎俩手腕,可最后,书歌带回去的廖云淮,就郁烨看来,却像是个痴痴傻傻,说话还结巴的朝堂新秀……
那日谈话内容也十分简单,一是让廖云淮在刑部散播谣言,传他廖云淮即将接替掌司一位,而刘章和不仅不能自保,还准备让王翼当作替死鬼,二来便是交给他那封关于陈端私吞赈灾粮款,收受贿赂的御状信,郁烨一再叮嘱他暗自仔细查探,不可张扬,毕竟陈端因此事谋害杜靖伦,并无实切证据。
这王翼跟在刘章和后头做官也有七八个年头,当年任仲禹在位之时,他便是当时还在任属侍郎刘章和的下属侍官,可说刘章和
所做的腌臜事,王翼也该是一清二楚。
可怎么从这人口中套出话来,倒是有些难度,让他同刘章和分心,恐怕不是一两天的事,但郁烨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小小的动了个手脚,就让陈端上了套。
刘章和当年不甘做一个小小的侍郎,他王翼如今也是如此。
这刘章和最大的把柄,就是他谋害任仲禹一事,这事还是郁烨在宋碣身亡前那晚,从他口中得知的真相,当然,是以郁烨求情,撤去宋家人发配边疆做奴的罪罚为条件。
据线人所言,郁怀瑾那头已寻找到几名刑司旧部,皆是在刘章和上位之后被陷害欺压之人,他们都能证明任刘两人确有龃龉,而且他还找到了当年为任仲禹验尸的仵作,当时他收受刘章和的私财,擅自改变任仲禹的验尸记载,在郁怀瑾的威逼之下,才愿意上京说清真相。
所以,只差自己所掌握之情报,便可以将刘章和谋害任仲禹一事彻底揭露出来。
缓缓抬目,望向自己手中的纸张,郁烨目中所藏情绪涟漪扩散,瞳仁微缩。
那纸上记载的便是刘章和给任仲禹下药的方子,凡是医者皆知甘草反甘逐、大戟、海藻、井花,乌头反贝母、瓜菱、半夏、白、白及,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
但这药单上并无这几样药物,只是含了几位普通的补药。
问题就在王翼只给了她刘章和给任仲禹熬药的药材单,至于其它,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接过单子,郁烨看了一眼,便发现那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份补药药方。
枸杞、三七粉、阿胶、鹿茸、当归、白芍、黄芪、白术、党参,郁烨将一个个药材名称在口中反复琢磨,试图找出一点不合宜之处。
“书歌,回府之后,将孤手里的方子抄录一份,去街上大大小小的药铺医庐问问,这药方有无问题。”郁烨突然开口说话。
“是。”书歌驾马,侧头回应一声。
又沉默片刻,外头的书歌带着迟疑声调说了话。
“公主,既然您也知晓那陈端是心怀不轨给长玥公主递的帖子,您……
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郁烨将药方收入袖口中,继而抬手揉了揉眼间鼻骨,道:“她武功高强,旁人近不得她身,再者,那群后院闲妇整日谋划的东西,无非就是那几样,陈家无长子后嗣,若是他陈端将来逝亡,他陈家势必在京中无法立身,所以想着借他叔家外亲,攀个皇室以供往后翻身而已。”
书歌握住缰绳的手一紧,难以置信地回头发问:“公主意思是说,陈端想让他叔家的那酒鬼,当上长玥公主的驸马?”
陈端叔家有个老来子,名叫陈勋,不过二十几,是京雍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他与宋澈那青楼常客的败家方式不同,陈勋明面上附庸风雅,日日将自己中举之时挂在口中,却好酒滥赌,劣迹斑斑,京中贵女皆避之不及。
对于郁烨来说,郁长玥早晚要嫁出去,虽然看样子她似乎是喜欢那结巴廖云淮,可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那也只好听天由命,郁长玥那般能敌以一百的彪悍女子,能有个驸马也是难得。
再者,自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后,郁长玥便再也没有提出寻找私宅之事了,但若是她嫁了人,就会从她这景宁公主府搬离出去,何乐而不为?
“公主,那些后宅女人的手段您也是知晓,长玥公主那样的武艺,谁人轻易能耐了她,若是为她们了强求,使出什么阴毒法子,让她受伤,陷入危险怎么办?”书歌略带忧心的声音携夹着风窜进马车内,卷掠起坐垫的皮毛与晶莹剔透的白珠帘。
也不知郁烨听没听到这话,这车驾中再未发出一点声响,街市上的吆喝叫卖此起彼伏,灯火璀璨,喧嚣人世极乐,靡靡之音,充斥在京雍整个城域上空。
小剧场:
某袜子:“郁霸总,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娇妻嫁给别人呀……”!!?
当事人谢娇妻:老婆怎么老认为我喜欢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