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江海的眉头挑了挑,他怎么感觉这个都市人又在跟他打哑谜。
“你很特别。”
“特别不像人?”
“···”被江海说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咳出来。
他哑言片刻,随后解释道:“不,恰恰相反,你和人类实在是太相近了,几乎没有差别。”
“但是···就其中这样一点细微的差别,能让人分辨出你和人类是不同的存在。”
江海挑了挑眉,这算什么?(类比废图,几乎随便一个来宾来图书馆都能一眼认出安吉拉不是人,不止如此,后来还能直接指出安吉拉是半人半机械生命体——)
“而且···你给人的感觉,很面善,会下意识让人放下戒备心生好感。”
“你别误会,先声明一下,我是男人。”
“···”再度哑言,他着实有些跟不上江海的脑回路,只见他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江海,却说不出一句话。
江海发现,挑逗似乎还挺好玩的。
依照的说法,根本没有任何的理论依据···完全是凭借一时的感觉给出的结论,这让江海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为什么能分辨出他不是人的时候,江海开始组织语言准备同趁这段时间同多聊一点,然后引出有关安吉拉的话题,看一下对的态度,或者趁现在疏导一下,让对方多留意一下。
如果沟通顺利,江海就用异想体核心碎片捏一个饰品给主管,帮他慢慢回忆。
如果沟通失败,那么更简单了,反正回到现界也没法保留这里的记忆——那随他去得了。
不过现在困惑江海的是,卡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啥。
“面善啊···”
想到了那一张有着开朗笑容的脸,想到了过去那平静温馨的日常,可惜如今一切都已经破碎。
沉睡在记忆之中的面孔愈发清晰,这时,的心猛然一颤,瞳孔剧烈的抖动,他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同样是在草坪上,同样是两个人···可惜他不是她。
突然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他和她站在草坪上,享受着暖阳,那时她突然对他说:
“你有在听我说吗?”
“我想帮助人们,那些在巢中欢愉的人们,那些在后巷中呻吟的人们···”
沉默以对。
“不,成为‘翼’并不是我的目标。”
再度沉默以对。
“好吧,虽然每个人都这样说。但是换个方向想想如何?对于那些不能飞翔的人来说,翼到底有什么用呢?”
“又或者说如果我们不需要翼就能飞向苍穹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想大树那般傲然直立,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能够触及那片晴空,即使过程将缓慢冗长···”
“你看,这里的阳光很暖和。我曾幻想自己是一株能够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闭着眼睛舒服地躺下,单纯地享受暖阳···”
闭上了眼睛,享受那片暖阳。
对方的话简直难以理解,但由她说出来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说服力。
所有人都幻想加入世界之翼,过上好的生活···可她不同,她竟然想解放所有人。
在遇到她之前,如果有人劝说为了实现帮助他人的目标而成为世界之翼,只会评价对方天真可笑,把对方所说的话当作无稽之谈。
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被她说服了,这其中不免夹杂着他的个人情感作祟。
他并非被对方描述的那个宏图所吸引,而是被她身上散发的魅力所吸引。
第一次觉得,这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如此热情、浪漫乃至纯真,这才是真正活着的样子。
那是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悲剧开始的地方,如果没有在那片草坪上遇到她,或许的人生轨迹会截然不同。
他可能加入公司或者b公司,成为首脑的一员,从此同“拯救人类”这类虚无缥缈的字眼再无半点关系。
但最终加入了她,在那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像当初的被她吸引那样,人们都被她吸引。
一开始太过顺利,他们习惯了成功。
但是···好运并不会一直继续下去,他们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这条路上布满荆棘,而她显然没做好准备,她也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强大。
他们并非一直都是一路顺风顺水,他们遭遇了挫折。
痛苦、罪恶感、绝望一直埋藏在她的心中,只有成功的喜悦才能冲淡它们,但是就算有着和众人的协助,在未知的领域探索,他们终究也是陷入了瓶颈。
在那时,因为一次失败的尝试,他们失去了一个伙伴——当初被他们从郊区收养过来的一个孩子,伊诺克(后来的tb)。
而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当看到失去生机的她手腕上无数道疤痕,与其中最为致命的一道触目惊心还在流淌着鲜血的伤口时,他意识到对方永远离他而去了。
这片普普通通的草坪···成了打开回忆的钥匙,那些被尘封的过往被他一点一点回想起来了。
想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面前的这片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场景,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他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在这里。’
‘她就在这里看着我。’
想到这里,痛苦地捂住了手腕,他想到了她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想起了那几扇紧闭的门···仅差一点,他就能回忆起一切。
而开启几扇大门的钥匙就在他的手中。
“喂,你说,这是精神世界对吗?那这个世界的构成原理是什么,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它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连问出多个问题,随后江海诧异地看着。
“你突然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在愉快的摸鱼吗?怎么一下子歇斯底里起来了?
脑中回忆起几个片段,分别是挚爱之人无声地瘫在浴缸之中手腕破开一道口子的画面,与散落一地档案的画面。
他并没有听到江海的话,他所有的思绪都在那道疤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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