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你刚才说的什么是有理数啊?”
“是啊,是啊,这有理数是什么数啊,难不成这数字还分有理没理的?”
“......”
李林忍不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咋嘴巴那么贱啊,怎么把有理数这个概念说出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说实数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群古人工匠们的接受能力居然这么强?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已经会了加减乘除了?这......】
此时的李林确实是对这群古人的接受能力感到惊讶。
但仔细想想也是。
加减乘除这些基本概念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其实不难理解,他之所以觉得这东西要慢慢学,那是因为他当初接触到这些知识点的时候。
还是在小学,在六七岁的时候。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普遍心智不成熟,理解能力也跟不上,自然觉得这数学有亿点难。
当然,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天性就是玩。
小时候不玩够了,长大了就会想要玩。
这是人的本性所决定的。
努力了整个十二年青春,到了大学之后,还不要好好享受享受?
“诸位,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李某人也就不藏私了,我们所说的有理数其实是实数的一种,实数包含了有理数和无理数的......”
正在他滔滔不绝地将这些闻所未闻的数学基础知识在这群求知欲爆棚的工匠面前述说时。
始皇帝也匆匆忙忙地来到了这承建司。
他今日前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考察一下这李林到底是在干什么。
顺道等下去看望年老体衰的王翦。
王翦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尤其是前些日子在孙子王离面前逞强,骑着战马,结果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导致病情极具恶化,随时都有可能要驾鹤仙去。
始皇帝刚刚走到承建司的门口。
迎面就走来眉头紧皱的嬴溪。
这时候的嬴溪可不复往日那般的神气,往常的时候,这承建司的工匠和衙役们那一个见到他不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总管大人”?
可现如今
呢?
他一朝失去了权势,这群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让他气愤不已。
加上这李林的诸多政策与他格格不入,甚至基本上全盘否定了他早些年统管时期的残酷的剥削制度。
这让扬眉吐气的工匠们还吊他吗?
根本就不需要理会他了。
所以他感觉被这群人给排挤了。
哪里会有什么好心情?
“赢溪?你怎么站在这承建司的门口?朕不是让你协助李中丞一起统辖承建司吗?如今李中丞在办事,你为何不去帮衬一二?”
始皇帝有些意外。
对于这赢溪,他还是很看好的。
毕竟他也是皇室宗亲里面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让他统辖承建司这等重要部门。
“啊?陛下?您怎么好生生地有空来承建司了?”
本来还愁眉苦脸,一头恼火的嬴溪,看到了始皇帝,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样,马上就一改愁容,露出了十分罕见地顺从笑容。
“朕听闻李中丞在承建司教匠人们数学,说什么算术之道,朕对此感到好奇,这才亲自来看看这李中丞的葫芦里面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陛下,唉!一言难尽啊!”
“怎么了?”
赢溪听这陛下的来意似乎是为了那李林而来,顿时心里面就忍不住地酸了起来:奶奶的,老子在这承建司做了十年的总管!
十年啊!
陛下都从未来看过我一眼!
可他区区一个外人,居然被陛下如此看重,第二天就来看望他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陛下,那李中丞端的是胡闹啊,仗着您赐予他的权力,在这承建司胡作非为,乱改规则,现在整个承建司已经是乌烟瘴气了!”
“哦?竟有此事?怎么昨日嫚阴那丫头回去后没有跟朕说呢?”
始皇帝忍不住一惊,颇有些惊诧。
什么?
嫚阴公主没有跟陛下说?
嫚阴公主居然对那李林竟然如此回护?
不行,这李林一日待在承建司,这承建司就一日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今天陛下在这里,我不
设法让陛下将李林调走,我就错过了这等大好时机啊!
赢溪听罢,目光之中闪烁过一抹歹毒,“陛下,想必是那李中丞花言巧语,蒙骗了天真烂漫的嫚阴公主,所以这才误导了陛下您的判断啊!”
“走吧,赢溪,你带朕进去看看!”
始皇帝向来都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虽然赢溪是宗室子弟,是他的族弟,但这不足以让他确信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两人走进内院。
只见平日里打造器物的热火朝天的场面荡然无存,整个院子包括捶打洗练的地方,都空无一人。
若是空无一人倒还好说。
可这四周本来乌漆嘛黑的打造兵刃的现场,以及焚烧的锅炉,都是干干净净的,似乎从未启用过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一个工匠都没有?还有这灶台,怎么这么干净?朕可是记得这打造兵器的灶火是不能熄灭的啊,怎么现如今也熄灭了?”
“回陛下,这都是那李中丞所强迫我等所做的!”
“赢溪,你最好实话实说,如果你恶意中伤他人的话,别以为你是宗室子弟,朕就不会对你用刑!”
看着始皇帝如此态势。
赢溪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害怕,但他咽了咽口水之后,随即想到那李林可恶的面孔之后,便狠下心来,一本正经地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更不会恶意中伤他人!”
“好,你说吧!”
“陛下,昨日李中丞接过微臣的印信之后,便开始对整个承建司大刀阔斧地进行全方位的改变。若是正常变革,微臣也不会颇有些微词,但是李中丞他,他改动的就离谱,居然,居然破天荒地给工匠们许下了如此荒唐的承诺,竟然让他们每天就只劳作四个时辰......”
古代是十二时辰,一时辰相当于两小时。
所以让他们劳作四个时辰,等于一天就工作八个小时,这样的工作制度在后世看来,是应该普及的。
但是在这大秦。
古人们没有这样的认知,往往就是天亮了就要劳作。
天黑了这才下班休息。
不过对于
工匠们来说,就没这个时间作息了,因为工匠们所需要的工作环境与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所以导致他们的工作强度极大。
每天工作八个时辰,都是常态的。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为了高效率,所以从商鞅变法开始,本质上就是将人当成畜生、当成工具来使,根本就不顾这群工匠们的意愿和身体健康状况。
对于这群高高在上的管理者来说,工匠们有的是,死了一批再换一批就是咯,至于什么人命关天?
哼!
屁民们的命算是命吗?
因此,他滔滔不绝地肆意在始皇帝面前抹黑李林的所作所为,更将他现如今正在进行的数学课程认为是异端,说他是耽误整个承建司的工作流程。
是故意想要拖延时间之类的云云。
始皇帝听罢,顿时勃然大怒,显然他对李林的这般行径是一点儿都不理解。
在他眼里。
之前的承建司制度已经接近于完美了,可这李林居然如此胡闹,做出这等奇葩之举,实在是辜负了他对李林的期待。
“真的是岂有是理,若是如你所说的这般,那厮朕应该诛灭他的九族,实在是胆大妄为,如此胡闹,可曾把朕放在眼里?”
始皇帝一动怒。
赢溪面上也是义愤填膺,可内心之中却是乐开了花:他娘的,老子今天可总算出了口恶气,以陛下暴怒的架势,等下那李林可有的罪受咯。
李林啊,李林,别怪老子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于张扬,你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当下。
始皇帝怒气冲冲与赢溪走到了李林所在的房屋之内。
但见李林一边对着一块漆黑的墙壁用绿色菜叶子的汁水在上面图画,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说道什么牛顿什么高斯。
这一幕,着实是刺激着始皇帝的视觉器官。
“李中丞,你好悠闲啊?朕赋予你统筹承建司的职能,无非是期盼你能够早日制造出四大发明,结果呢?你就这般态度对待朕吗?”
始皇帝的这一道洪亮且突兀的声音,好似惊雷一般炸在了众人的耳旁。
本来寂静的课
堂之上只有李林的声音,现如今这传来的其他扰乱课堂的声音,自然是让李林心中有些不喜。
【是哪个老不死的人敢打扰我课堂的气氛?呀呀呀,是陛下!我得迎接......不行不行,看他这般生气的架势,八成认为我是在这里摸鱼呢,若是正面跟他搭话,必然会火上浇油,不如避其锋芒,让陛下先冷静下来,等上完课后,我在跟他说清楚,那时候想必陛下也冷静下来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的他于是乎十分自然地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始皇帝,平静至极道:“课堂之上,不许吵闹,有什么事情,等我下课再说!”
“你!李林,朕在这里,你敢不理睬朕?”
始皇帝肺都要气炸了。
他不是没听到李林心中所想,关键是他居然没想到李林居然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胆子太大了!
居然敢晾着他这个大秦最具权势的男人。
这要是说出去,李林的大名可就要名扬四海了。
“肃静,这里是课堂,管你是什么人,哪怕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肃静!你若是不愿意听课,那就给我出去!”
李林表面上极其冷静,内心里面可是慌得一批。
他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始皇帝先冷静下来,反正他自己已经是浑身发冷了。
站在一旁的嬴溪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之中却已然是喜不自胜了: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李林有多狠呢,没想到居然是个愣头青,始皇帝他都敢吼啊,真的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啊,没想到我赢溪还有被这种蠢货压制的一天,这家伙这么蠢,我怕什么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