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猎宝阁,回到冉府时,冉权和周扬都没回来。
刘芬告诉陈孚:
“老爷刚才遣人回来说,周老板已经租下了店铺,匆匆赶回碧浦县去了。店铺就在云丫头联络处东边的隔壁,也是临街的铺面,距离我们盛材商行很近,方便日后生意往来。”
听到周扬已经离开福关,陈孚当即就要告辞。
此时日头即将落山,正是晚饭时分,冉云和刘芬哪肯放他走。
留他吃过饭后,冉云想送他回修道院。陈孚因冉云连日来熬夜为他赶制宝衣,刚才又陪着去猎宝阁,都没有好好休息,就坚持不让送。冉云没办法,最后只好让车夫送他回去。
马车驶到修道院广场南面石牌坊前,照规定不能进入广场,陈孚下了车,跟车夫道过谢,目送车夫离开后,才转头往广场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路,陈孚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
“小孚,小孚……”
陈孚循声看去,从石牌坊最东侧柱子下的石狮子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正是梁登乐。
陈孚走过去,取笑道:
“阿乐,你都十四岁了,怎么还玩躲猫猫呢?”
“谁跟你玩躲猫猫啦!出事了!”
梁登乐伸手将陈孚拉到石狮子后面,神情郑重地说:
“于飞被人打了!”
“谁打的?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打他?伤势严重吗?”
陈孚一叠声地问,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跟自己有关,否则梁登乐怎么会藏在这里叫他。
果然,梁登乐接下来的一番话,证实了陈孚的猜测。
“是武科四年级的邬长新,平南中路四公子之一。今天下午,他领着十几个生员闯到丙舍,指责于飞和你骗了令且坐的钱,他要为令且坐讨回公道。”
“于飞分辩说不是骗钱,而是双方打赌,你情我愿的事情。邬长新不听解释,只说让于飞还钱,否则就要揍他。”
“于飞不肯还钱,邬长新就动手了。”
“丙舍里住的老乡都是新生,当时只有几个人在场,多数去演武场练功了。几个新生老乡想上前拉架,奈何
没什么修为,被邬长新的人拦住,无法上前,只好分头去找人来援。”
“等碧浦县的老乡闻讯赶来时,邬长新一干人已经离开。”
“于飞身上倒是没受什么内伤,那邬长新故意要他好看,净往脸上招呼。”
“据说邬长新是二境中期的武修,于飞一个刚入院的新生,顶多也就明元境初期吧。双方相差超过一个大境界,何况又是元修对上武修,于飞哪里招架得住。一张脸挨了八拳,肿得像猪头一样。”
“邬长新边打还边说,一拳可抵一千元乾币,你于飞从令师兄那里骗了八千元,受我八拳,这账便一笔勾销。”
“邬长新离开丙舍后,犹未罢休,派人在修道院和广场四处找你。我和林春令听闻后,赶紧分头在回修道院的路口等你。林春令去了东面学子居那边的小门外,我就守在南面大门外这个地方。”
“还是你命好啊,让我先等到你。要是被邬长新他们先找到,你这张脸,肯定要比于飞大好几倍!”
陈孚疑惑地问:
“这邬长新跟令且坐是什么关系?要为令且坐出气。”
梁登乐一撇嘴:
“屁的关系!还不是垂涎令且坐那位院花妹妹。找你们晦气,只是为了以此为借口去讨好令师师,其实未必受到令且坐兄妹俩的指使。”
“原来如此!我就纳闷,昨天在尉迟师兄的说和下,我、于飞和令且坐他们已经将此事揭过去。按理说,令且坐不会不依不饶,指使他人来报复。”
“小孚,我看你还是暂避锋芒,不要回修道院了。邬长新人称平南中路四公子之一,为人嚣张跋扈,他既然盯上你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撒手的。”
梁登乐口中的“平南中路四公子”,分别是平南中路的“安抚司”、“提刑司”、“转运司”、“提举司”四司长官的公子。
说到“四司”,不得不提到大乾王朝地方行政机构的设置。
大乾王朝地方行政机构,原先实行州、县两级制,州下面设县,共三百州,四千多个县。两级地方行政机构都设有最高长官,州的长官称为知州,县的长官称为知县或县令。
后来,朝廷发现直接统管三百州,难以做到如臂使指,光是每天与地方的政令及公文往来,就不胜繁多。为了便于管理,就将三百州划分为二十五路,每路辖制十二个州。
如此一来,路一级的势力范围很大,有可能形成对抗朝廷的局面。朝廷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并未在路一级设置最高长官机构,而是派驻四司分权而治。其中,安抚司管理民治和军事,提刑司管理刑狱诉讼,转运司负责赋税征收和运输,提举司负责粮草储藏和贸易。
四司治所各处一州,并不在同一个地方。通常将安抚司所在的州后面加缀一个“府”字,以示其重。
譬如,平南中路的安抚司,就设在建州的州治所在地福关城,所以建州后来就改称为建州府。
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高明,四司互不统属,不在一处,想要相互通气或者相互图谋都比较困难。安抚司虽然掌握兵马,但是没有了钱饷和粮草,也就对朝廷构不成威胁。
这邬长新就是平南中路安抚司的长官安抚使邬大人的公子。从小就有大批帮闲跟随,既是哄他玩儿,也是讨好其父。身边有这样一群良莠不分之徒,少不得由着性子做些欺男霸女的混账事情。
其父为他前途着想,将他送入福关修道院武科来镀金。有了福关修道院这块招牌,将来结业之后,便好安排领兵的差事,也能迅速提拔。
入院之后,之前的帮闲是不能跟进来了,但是修道院的生员当中,总有些想当帮闲之辈,所以邬长新身边经常围着一群生员。人多势众,便干出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在修道院里面口碑很差。
惹上这样一个人物,陈孚也不禁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