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立五公主为太女?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皇都的大街小巷,也很快会从皇都,传遍整个大周。
一?时间无论是朝堂上的大小官员,还是读书?人或者市井小民,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平日里就热闹的茶馆,因为这个更加热闹起来了。
“要我说,一?个姑娘家就该好好在家里绣绣花、学学管家,干嘛要掺和进男人的事?你说说,当皇帝是女?子该想的吗?”
一?个书?生样貌的人也开口了:“自古以来便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前朝虽有女?帝,也不过是因为前朝那几位皇帝没有儿?孙罢了。当今圣上单儿?子都有五位,虽然二皇子之事有些不妥,但怎么也轮不到公主来做东宫啊!”
“可不是嘛!”与他同行的另一?位书?生附和道,“咱们大皇子镇守边疆,勇武伟岸。咱们的四?皇子仁善宽厚,德才?兼备。五皇子年纪虽小,但据说也聪明伶俐。五公主从前名声不响,如今一?朝进入大家眼里,居然就博得了太女?之位。实在是令人奇怪啊!”
“可不是!据说陛下分?明最喜爱那位五皇子的,说他敏而好学,有其父风范。这不就是属意五皇子的意思?嘛!这位五公主,莫不是用了什么诡怪手段?”那人越说声音越小,但笃定的语气让人听着却觉得十分?可信。
接下来茶馆中众人的眼神一?变,虽然没有像那人一?样直白?地怀疑五公主,但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觉得五公主有问题。
这些话落到被议论之人的耳朵里,就像听了个笑话一?样,很快便忽视了,但她身边的青叶却气愤不已:
“公主,奴婢这就去掌他们的嘴!”
“气什么啊!”某某开口拦住她,心平气和地咽下一?口茶水,“先帝有命,令言论自由,允许百姓议论皇家的事。你现在冲出去罚人,不仅立不住脚,反而会给?宋御使?骂我的借口。得不偿失,何必呢?”
青叶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并?不敢真的去打人,只是那些话属实过分?:“可是任由他们这么议论公主,奴婢实
在气不过!”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冲动。他们说归说,又不能伤到我什么。更何况这些猜测未必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毕竟我可没听过父皇说过,五弟像他之类的话。”
“啊,不是他们想出来的……这是什么意思?啊?”青叶弄不明白?,她一?脸疑惑的模样,惹得一?起跟着来的春江暗笑不已。
某某自然也知道青叶的小糊涂脑子,她正准备跟对?方解释一?二,却有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意思?是,那几个说着五皇子好话的人,是受人指使?,故意踩着我们殿下,给?五皇子抬轿的。”
某某扭头望过去,是穿了一?身寻常男装的子辛。
这是某某第一?次见他穿除了太监服意外的衣裳,明明款式一?般,颜色也净素,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比那些人金丝织造的华服还要好看?。
唉,大抵这种人就算是披个麻袋,都像高级定制吧?!
“给?礼部尚书?夫人的礼物,送去了?”今日跟着某某一?起来的,除了春江、青叶,还有子辛和大皇子特意送给?某某的侍卫高超。
先前某某安排子辛去办了些事儿?,所以对?方才?这个时候回?来。
因为要微服出行,所以子辛没有行礼,而是微微躬身回?道:“已经给?夫人送去了。”
某某满意地点点头,十分?期待礼部尚书?那位爱美的夫人和女?儿?们,在收到自己送去的琉璃镜,又知晓了他昨日在朝堂上的言论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次出来某某其实是为了探查京郊的那个庄子,某某昨天在朝堂上怼人厉害得很,但其实对?那个庄子根本了解不多。这次去看?,就是要选定实验的田地。
那个庄子大得很,她打算找一?部分?上等田、一?部分?中等田和一?部分?下等田进行对?照实验,而且皇都这边的气候,大约也只适合种麦子。不过她要是能先把改良麦种做出实绩来,后面的稻种也更加没人能拦得住她了。
“殿下最近好似对?这些事上心了不少,您之前不是不喜欢掺和进麻烦事里的吗?”见某某兴致勃勃地要往
庄子上去,子辛试探地问了几句。
“从前我有的可以躲,如今这不是躲不了了嘛。况且我见那些臣子似乎对?女?子的态度很不好,那我就偏要当上名副其实的太女?,要他们日日对?着我这个未来女?君。也算是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了。”其实某某也是想通了,原身说要过自己的日子,不想作?为书?中的配角被操控。
即便她像从前那样处处小心,想要不引人注意,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哪怕她不当太女?,最后也逃不过被皇帝指婚的命运。
这事儿?她原本是不反感的,但如今……她悄悄瞥了身旁的子辛一?眼。他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但她知道对?方若是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一?定溢满了温柔。
如今,她有了别的想法,有了想要护着的人。哪怕他别有身份,哪怕他或许一?开始来到他身边是别有目的,但她就是想护着他。
身为公主她没有能力,但成为皇帝或许就有了机会。到时候,不管他是前朝遗民,还是被人钳制身不由己,她都会给?他想要的自由。
不过这些,某某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一?切都得等她成为皇帝才?可以。只有成为皇帝,才?有选择的权利!
大周的天牢沿用了前朝的天牢,前朝的末代皇帝偏执孤傲,自心爱的皇后死后便无心朝政。等后期服食神仙丸后更是陷入了疯癫,整日以残杀宫人为乐。
但凡规劝他的大臣,都被他丢进了天牢处以极刑。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大周,这处天牢里也能闻到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儿?。那种让人恐惧的气氛,侵蚀着每一?个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的心神。
曾有过犯人被关在这里,结果没等到行刑日就疯癫的事件。
曾经顾寻安只觉得这些不过吓唬普通百姓的话,如今自己待在里面才?深切地感受到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虽然好好的活着,每日饭食也都好好地送来。但是皇帝一?直没有处置他们,就像是一?把悬在脑袋上不知道何时会落下的剑。它不见血,却依旧磨人。
他还有机会出去吗?出去之后还能做什么呢?
狱卒说
过,他祖父辞了官位,不久前已经带着家人回?了老家,连同他的父亲和两位叔叔都没有留下。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因为自己,祖父和父亲、叔叔没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便草草辞官回?乡。因为自己,他的弟弟和几位堂兄弟多年寒窗,却只能被迫放弃科举,大好的年华往后只能消磨于乡野。
他不知道祖父会如何失望,也不知道几位婶婶会如何将怨气撒在母亲身上。他只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明明自小就受到祖父教诲,教导他忠君爱国,以天下百姓为主。不可沉溺于情?爱,不可自轻自贱。可是遇见三公主后他将这些全部抛到了脑后,每日只顾着和其他男子争风吃醋,为了讨三公主欢心,竟然连谋反这样的事都敢做。
明明当今皇上勤政爱民,正值壮年。他却想要和其他人一?起,不顾一?切地挑起战争,只为了把三公主捧上皇位。
他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为何会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自尊,连心爱的人都愿意和别人共享了呢?
不,这不是他!这不会是他,他即便喜欢别人,也不会允许和他人共享。更不会把国家置于情?爱之后,还将家人置于危险当中。前些日子的他,实在太不对?劲了。
一?名狱卒朝着顾寻安的牢房走了过来,他打开了牢房的锁,冲着顾寻安道:“出来吧,你有新的去处了。”
“敢问这位大哥,是陛下对?我等有了决定吗?”顾寻安站起身来,心中忐忑不安。他虽然已经有了觉悟,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狱卒并?没有多说,一?路沉默着把他从牢房带到了另一?间屋子前,然后递给?了他一?套灰布衣裳:“进去把衣服换了。”
顾寻安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并?不是要处决自己的意思?。
他顺从地接过了狱卒递来的衣服,走进了屋子里。然而一?抬眼,却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博安侯世子孙瀚屏、皇商李家的李彦还有神医苏清辞。他们几个怎么也在这儿?,还有那个叫夜珏的杀手,以及另外两个人去哪儿?了?
疑惑的不仅是他,其他三
人也是一?样的疑惑,只不过他们都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只能乖乖换好衣服然后走出房间。
狱卒带着他们离开的了天牢,交到了另一?批士兵的手里。带队的士兵是大皇子手底下的人,好寻了辆牛车一?路把他们拉到了京郊去。
一?路上四?人都略显不安,李彦还试图跟一?个将士套近乎,想打听点儿?东西出来,不过对?方并?没有理会他。
“到了!”牛车在一?个庄子前停了下来,“都下来吧!”
四?人聪明地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地下了车。将士带着他们进入了这个私人庄子,一?路领着他们走到了一?群农人面前。
领头的将士瞬间变了脸色,一?脸和善地对?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子道:“老乡,这就是殿下安排来的人。这几日辛苦您给?他们讲一?讲种田的知识,殿下说了,明日亲自带另一?批人来,盯着他们种田。您也别怕他们不听话,有我们帮您看?着呢!”
什么殿下,什么种田?顾寻安四?人现在是彻底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几日之后,礼部尚书家的下人惊讶地发现,府里的搓衣板儿似乎坏的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