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宝丫的头发都干了,卢桢头发因为又多又长,表层基本都干了,里面还有些湿,不能扎起来,就在两鬓各弄了一缕,扎到后面去,就那么散着。
等她抱着宝丫回来,王耕田正不知从哪里找来草料,给他家的两头骡子喂草,正好见到卢桢披散着头发回来。
队伍很长,卢家在队伍的最前面,经过王耕田家的时候,王耕田闻着她头发上传来的阵阵清淡的香味,脸色爆红,扭捏的把草料往骡子脸上塞。
王耕牛抽出他手里的草料:“快塞到骡子鼻孔里去了。”
王耕田脸更红,又窘又迫。
想回头继续看,又不好意思,只能红着脸埋着头喂骡子。
“你刚在看什么?”王耕牛有些疑惑的问了王耕田一句。
王耕田有些扭捏,心砰砰跳,很不好意思说。
他知道他是配不上卢桢的。
卢桢嫁的是秀才公,他是肯定比不上的,只是她现在跟着卢家逃难,那是不是说明……她男人已经在地震中……她成了寡妇,那他是不是……
想到卢桢嫁给他,儿女成群围着他叫爹的画面,王耕田脸更红了。
且不提小伙子心中浮想联翩。
卢大嫂可能是脑震荡的缘故,这几天都有些嗜睡,还在睡着,卢桓倒是醒着的,一下子注意到宝丫和她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了?”
“生虱子了,痒。”
一说到虱子,卢桢就觉得头上有无数小虫子在爬,头皮有些发麻。
她不知道原身怎么养孩子的,照道理说自己有嫁妆,日子过的也不差,家里还有小桃,怎么把亲女儿照顾成这样,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一头虱子。
可这对卢桓他们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对他们来说,有虱子太正常了。
卢桓跟着卢父出去跑商,经常十天半个月都难洗一次头,生虱子对他们来说是很常见的事。
小石头倒是半点不嫌她们头上有虱子,还凑到卢桢身边闻了一下:“姑姑好香啊!”
宝丫用的是卢桢小侄女的幼儿专用洗发水,无香精,没有味道。
卢桢的这个却很香,哪怕她已经尽量洗的很干净,并抹了没有味道的护发素,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闻到一些淡淡的清香。
卢母去给小石头洗澡,卢桢将洗过的衣服都挂在车厢上,夜里寒冷估计是干不了,如果明天不下雨,那么大的太阳,估计很快就干了。
小桃已经煮好粥了,是用卢桢从空间里拿出的陶罐煮的。
铁锅都裂了,只能烤饼。
连续不停的走了四个小时的路,小桃也非常累。
从地震之后,她就一直在挖掘和做馕饼,除了睡觉,一刻没有歇息过。
但是她知道,所有人都累,老爷和小姐比她更累。
想到院子里那九口大缸,和那个大车箱,她知道,那都是老爷和小姐熬夜做的车厢。
老爷和小姐体谅自己辛苦,让自己休息,自己熬夜做活儿,小桃十分感动。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
想到小姐在刘家被欺负,小桃叹口气。
她还没适应卢桢现在的人设,还以为她是原身那个善良无私到圣母的女人。
如果不是善良,又怎会这样体贴她一个下人?对比刘家人的嘴脸,再看看老爷和小姐,小桃真觉得她家小姐就是菩萨降世,有老爷撑腰,还能被刘家欺负成那样。
“小桃,吃过饭我陪你去井边,你也去洗把脸,把身上擦擦。”
小桃脆声应道:“哎!”
其实她不想去,她只想睡觉。QAQ
酉时的时候,出去通知亲朋故友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他们大多都是自己独自回来,仅一户人家是跟着他们来的,这一户人家还是全家死光,只剩下母子两个的,男人拉着一辆板车,上面坐着他的老娘。
大概是亲人死的太多,老太太眼睛都快哭瞎了,头发花白,看上去满脸暮气。
大家也都没有心情去关注,累了一天,他们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只想睡觉。
卢母、卢桢、卢大嫂加两个孩子,晚上睡在三轮车斗制成的车厢里的,虽然很挤,但将就将就也能睡的下。
卢母怕卢父晚上受寒,让卢父也睡车厢里,“横着睡,挤挤够的,你睡最里面,我睡你旁边,桢桢带着小石头和宝丫睡中间,慧莲睡桢桢旁边……”
唯独卢桓不好安排。
主要是卢桓腿受伤,不方便蜷缩着睡,横着睡大家挤挤确实能挤得下,但腿就伸不直了。
“行了行了,你们睡吧,我晚上和老吴去骡车上睡。”肯定不能睡地上的,夜里太冷了,要是受了寒很麻烦。
卢父将一辆骡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将骡车放平,上面铺了被褥,和卢桓睡。
卢桢空间里是有帐篷的,家里好几顶帐篷,她和嫂子一人一顶野营帐篷,她哥和嫂子还经常带小侄女出去春游、秋游,也是有一个大帐篷的。
帐篷不能拿出来,防潮垫倒是可以。
因是夜晚,卢桢把防潮垫给卢父后,卢父直接弄块灰布将防潮垫裹起来,卢母接过去道:“我把两头缝起来。”
这种丝毫不用考虑针线好坏的缝法,速度很快,中间露在外面的布边沿,像扣子一样,锁了几处。
卢桢空间里还有羽绒睡袋的。两千克的羽绒,可以供零下十多度的温度保暖。
她想拿出睡袋,卢父已经直接抱着被褥走了:“又不是寒冬腊月,两床被子够了。”
卢桓不能洗澡,卢父还是拿了毛巾给他擦了身体,卢桢过去重新给他的腿消毒上药,是外用的消炎药。
退烧药给了卢父,以防止卢桓晚上发烧反复。
卢父安排了四个人守夜,两个守前半夜,两个守后半夜,守夜的活卢父还特意安排了个守夜表,除了那个带着幼子的寡妇外,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人,不拘男女。
家里女人体贴男人白天太累,主动揽下守夜的活,卢父在排守夜表的时候,就尽量将男人和男人分在一起,女人和女人分在一起。
等大家都睡了,卢父带着火把,叫了卢桢,去井边打水。
守夜的人看到卢父带着卢桢离开,好奇他们去哪儿,卢父道:“白天去叫人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和桢桢过去迎一迎,有个火把亮着,他们也能知道方向,知道往哪儿走。”
两个守夜的人顿时觉得卢父做事真的很周到,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地方,他都想到了。
等到了井边,卢父拿着火把给卢桢照亮,“你行不行?不行我来吧?石板上滑,你小心上面的青苔。”
卢父很不放心她。
“没事,我行的。”卢桢拿了空间里的储物箱,一一灌上水,再直接放空间里去。
她空间的院子和走廊上,已经摆满了大水缸和装满水的大钢桶,储物箱都快没地儿搁了,就哪里空放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
“家里的煤气还能用吗?水龙头你开过没?有水吗?”卢父问着。
“都说了里面的一切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煤气不能用,自来水也都没有,我试过了。”等卢桢把十多个储物箱全部装满水,也是累的够呛,裤脚和鞋子都湿了,夜里又冷,她脚冻的冰凉,上去就把脚上鞋子脱了,擦干脚,穿上厚袜子。
等他们都忙完,已经快戌时末了,也就是快到晚上九点,出去通知亲朋故友的人才全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