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综合 > 重生皇帝狂追妻 > 82、第 82 章

82、第 8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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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冷竹听到这里,不由看着灯光下的父亲。高大的父亲,额上皱纹深深,略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

元冷竹轻轻问:“父亲,当年母亲如何丢失的?”

元阜南望着女儿,知道大女儿的那一番话,让小女儿也生出了疑虑。

他心里很无奈,自己每日奔忙,竟不知道大女儿何时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方才大夫说大女儿病势沉重,自己也无法对她太过严厉。

元阜南缓缓道:“当初你们姐妹出生之时,边关告急,京城也不安稳。爹又随你爷爷上了战场,为了安全起见,让你娘亲回乡待产。岂知你娘回到了会稽老家,确实躲过了兵祸,却没有躲过水灾。”

元阜南的语气十分沉痛:“你娘亲带你们回乡时,宿在庙中,半夜大水来袭,慌乱逃难中,她失了你,只抱出了当时正在生病的你姐姐。”

他望向帐中沉睡着的妻子:“当时元府和江府的人跟着的从人,都死在了大水之中,只有你娘亲和姐姐活下来。但她们受了风寒,又惊吓伤心过度,三餐不继,从此都留下了病根。”

元阜南转头望着女儿:“爹娘为此内疚许多年。”他的目光十分沉重:“阿竹,爹娘对不起你。”

元冷竹只觉眼泪盈满了,呼吸之间就从眼中落下。

她轻声道:“原来这般九死一生。养父母是很好的人。过得虽然辛苦,但是他们已经尽力照顾了。爹爹,你顾忌娘亲的病,没法大招旗鼓地寻,明白。但们曾多次回那龙门湾的庙中寻亲,却没有听到爹娘寻我的消息……”

“龙门湾?”元阜南目光一沉,眉头拧起:“什么龙门湾?你娘不是在富春江边的荻浦村的一间野庙中丢了你吗?那小庙已经被大水冲毁,们重塑金身,又告诉庙中和尚留意寻亲之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元冷竹亦不由一惊:“什么,养父母是在龙门湾附近的庙中,捡到的。和尚说我娘亲只是将孩子寄在此处,她去寻亲一会儿就回来。养母没孩,看可爱,就抱起来

逗。谁知大堤垮了,大水顷刻而至,淹了小庙,养父母只能抱着先上了船。就此失散。”

两人十分震惊地看着对方,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寻来寻去,却始终寻不到人。这中间南辕北辙,他们如何能寻到。

两人心中亦不约而同地想到江夫人和元碧萧晕倒之前的对话。

元冷竹轻声道:“娘亲她大受刺激,也许记不清楚了也说不定。”

元阜南拧着眉头道:“江家的人十几日后才找到你母亲,当时你母亲失魂落魄,只说孩子丢了。前后始末都是后来寻回来的江家老仆说的。”

元冷竹追问道:“那位老仆如今人在哪里?”

元阜南沉沉道:“派人去查。”

元冷竹定定地看着父亲:“也许元碧萧知道什么。”她心中补充了一句,母亲显然也应当隐约记得一些。

她想到母亲望着自己的那期盼慈爱的眼神。

“阿竹,你母亲很爱你,你莫要多想,她不会是……”

元冷竹轻声道:“父亲,知道。不管这中间有什么曲折,知道她是真心喜爱我,也因为丢了而伤心欲绝。”

她看到元阜南眸子放松下来,心中亦不是滋味。都说夫妻至亲至疏,这血脉相连的亲人,亦稍有不慎,就会生出隔阂。

她前世与父母之间走到那样的地步,亦是因为彼此不能坦诚。

她轻声道:“爹,们家可有什么仇人?爹,那魏涟是何人引入府中的?”

元阜南瞳孔一缩:“阿竹,魏涟前些日子忽然说,家中有事,明明秋闱在即,他却非回乡。发生什么事儿了?和你们姐妹有关吗?”

元冷竹见父亲立刻就猜到了其中的曲折,她当下也不再隐瞒。她本来担心自己口说无凭,想要找到魏涟,收集一些证据再来告诉父亲,但是她派出去的人这些日子却什么都查不到。

元冷竹意识到魏涟此人,恐怕牵扯甚大,自己未必能处理得了。如今说了出来,没想到父亲并不怀疑。她的心松快了许多。

元阜南听她说完原委,气得脸色更黑:“岂有此理!怎么是这般禽兽!他是你大伯母家推荐

入府,亦派人查看过,他确实身家清白,与你大伯母说的一般无二。”

父女俩此时都觉得心中一沉。

“阿竹,你大伯母还怀着身孕,那是我们元家的血脉。你打算何时让她回来,总不能让孩子也生在家庙里。”元阜南只觉有些头痛。

元冷竹定了定神,回想着洛盛雯前世的作为。元阜南夫妇相继离世,她又被从元家家谱上除名。而她大伯元逐北也很快病逝。她哥哥元思韶又被贬,亦心灰意冷。最后笑到最后的,成了洛盛雯和她的小儿子。

她的心中一阵发冷,道:“这么说,那魏涟是洛家的亲眷吗?”

元阜南皱眉道:“不是。查过,魏涟与洛家并无姻亲关系,是洛家一个老下属的儿子。”

元冷竹望着他轻声道:“爹,您与洛家都同牛小元相交,但洛家与您不同,洛家在江南与牛小元党羽一起只手遮天,牵扯甚深。们家和洛家又是姻亲,爹,您要早做打算。”

元阜南没想到女儿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早就觉得自己这女儿十分不凡,但到底是个孩子。如今她这般说了,他终于意识到严凌若信中,对女儿所下的评语:“才华横溢,见事高韬,智勇双全,乃奇女子也。”

元阜南认真地看着女儿,道:“天明后,为父要去参与主审牛小元一案,可以带你一起。”

元冷竹一惊,她望着父亲:“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想去么?”

元冷竹想到前世和今生,想到死去的白玉波,想到秦淮上大家的泪水,她点点头:“想去。只是……”

“你扮成的随从,站在我身后就行。”元阜南道:“知道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孩子,但是天下,却不只是你看到的那些。”

天亮了,江夫人和元碧萧吃了药都没有清醒。

元冷竹把自己涂黑了,粘了两撇胡子,穿上父亲为她准备的男装,肩膀垫高,改装一番,站在了父亲的身边。

她本来就身量高挑,如今这般装扮一番,倒像个十分清秀的小哥。

牛小元是皇家内侍,这次审判,皇帝没有他交给司正司,也没有交给刑部

和大理寺。而是由皇帝亲审。

说是亲审,但皇帝病重,昨日召集众人在塌前进行朝会,已经耗费了他无数力气。今日这亲审,他早就交给了储君和重臣了。

这也是这位肃王当上储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重臣们都在看着这位储君殿下会如何处理。他在江南收拢人心恩威并施倒是十分圆熟。不知如今他雷霆一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了牛小元,又会如何处置牛党。

但看那本来是牛党的洛盛泽,居然也倒向了这位储君陛下。不知道这位储君陛下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严厉惩处,还是采取怀柔之策。大家都很忐忑,即使是元阜南也一样。

元冷竹与爹爹同车,下车之时,却听旁边一辆华丽的轿子旁的黄门唱道:“皇太弟殿下驾到。”

元冷竹微微一惊,没想到在这里就与他相逢。她忙随父亲跪倒行礼。

却觉一阵风卷过,那熟悉的声音路过她,停了下来道:“太傅请起。”

元阜南站起来,元冷竹亦随之起身,她害怕泄露身份,只垂首不语。却觉一道火热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

穆明泓沉沉地道:“太傅与本王一起进去吧。”

元阜南也不能拒绝。两人并排顺着宽阔的青白石御道,朝大殿走去。

今日审判,设在皇宫内院,到场的重臣并不多,却都是大越的股肱之臣,手握重权。

元冷竹走在父亲身后,看着并排的两个男人,一般高大挺拔。

穆明泓不再像往日一样黑袍金冠,而是穿上了储君的?爪金蟒袍。

今日天色阴沉,而这明黄长袍却在阴翳的天空下闪着微光,衬得他的背影格外英武不凡。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比前世顺利太多了。元冷竹心中微叹,若穆明泓不是一门心思地要自己嫁给他,他们之间本不该如此尴尬别扭。

穆明泓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忽回头看了她一眼,元冷竹不由心跳不已。却听穆明泓问元阜南:“后面这位小哥,很面生啊。”

元阜南面不改色地道:“新晋后辈,十分聪慧,带他来历练一下。”

元冷竹只低着头不说话,

那穆明泓终于回过头去了。

元冷竹这才抬头望着这熟悉的巍峨的宫殿群,心中感觉十分奇特。前世她死在火中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条百官走的御道,即使在前世,她也没有走过,只觉很新鲜。

却听前面的穆明泓又道:“太傅,大越如今困难重重,牛小元党却倒行逆施。太傅以为,该如何处理牛党?”

元冷竹不再左顾右盼,只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却听元太傅淡淡道:“看证据和朝廷法度,依法办理便可。”

穆明泓又道:“法理不外乎人情。”

元冷竹心中一紧,不知道穆明泓此话到底是在示好,还是在威胁。前世父亲与他不睦,屡遭排挤,还有人污蔑他与牛小元狼狈为奸。但经过彻查,却并无实证,皇帝亦亲下旨意,抚慰太傅,并做澄清。

虽然如此,父亲也被这些朝堂之争,折腾得不轻。

她想到父亲临终之前留下的手书:“军不能马革裹尸,憾事也。”

她低头,今生的穆明泓与前世不同,不再那么嫉恶如仇,也更宽和了。只盼着他与父亲不再像前世那般才好。

三人已经来到了殿中。牛小元除了外袍,一身青布长袍,跪在当堂。元冷竹看着他,前世她入宫之时,牛小元还手握大权。自己作为皇后,没少跟他打交道。此人一点也不像个权倾天下的大太监,见了谁都笑脸迎人。

可手段却十分苛刻残酷,当初自己入住中宫,内无宠爱,外无奥援,日子过得十分辛苦。也几次被牛党陷害,若非身边的抹春忠心耿耿,自己又开始自学医术,恐怕都活不到牛党覆灭。

元冷竹的心一阵冰冷,不由看向座中的穆明泓。

穆明泓本来亦盯着牛小元,却察觉到了那青年的目光,他不禁抬头扫了过去,却见元太傅的幕僚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

穆明泓只觉这怒意十分熟悉,他早上看到这青年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熟悉。可是翻遍记忆都没想起他是谁。

此刻对上这样的目光,穆明泓心中忽然一惊,他又仔细盯着那人看。

那人却十分乖觉,立刻后退一步,自己

隐没在了光线微弱的角落。

穆明泓眸子一沉。

却听牛小元笑了道:“大家来送一程?牛某好大的面子。”

众人望着这位权倾一时的大太监,没想到他也有今日。

穆明泓目光沉沉,前世自己大费周折才终于将牛党铲除,如今虽然攻其不备,拿下了牛小元,但牛党经营日久,在朝野上下盘根错节,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他冷冷道:“牛小元,你可认罪?”

牛小元呵呵一笑,道:“确实有罪。”

众臣心中亦有些唏嘘,没想到牛小元这般干脆认罪了。本来还以为今日的审判,场面会很艰难,没想到牛小元这一抓一关,他就失了锐气。

却听那牛小元接着道:“有罪,乃是因为我有负圣恩。但殿下说的那些罪名,却一项都不承认!”

众臣又吃了一惊,事到如今,牛小元这是要反口吗?

元阜南沉沉道:“牛公公,你昨日在圣上面前认罪,难道是在欺君吗?你是圣上的司礼大太监,圣上已经下旨,给你些体面。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

众人没想到最先开口的会是元阜南。但其中老成持重的老臣却明白,元阜南这是为了牛小元好。事到如今,他若执意犟嘴,主审的储君殿下,可以立刻命令人动刑。

他意图谋刺储君,若用起刑罚,他可就吃了大苦头了。

牛小元抬头看着元太傅,呵呵笑道:“太傅,您是怕说出不该说的,拉您下水么?”

元阜南眉头一皱,道:“牛公公,你的诸多重罪,证据我都查验过了,确实无可辩驳。你就不再狡赖攀诬了!”

牛小元呵呵笑道:“太傅……”

却听坐上的穆明泓冷冷道:“牛小元,太傅担心有不尽不实之处,亲自将证据一一审看过。你的信使家家碰壁,只有元太傅接待了他们,并承诺为你堪核辩诬,你不思感激,反而攀咬他,这不是中山狼的行径吗?”

重臣们都微微颔首。牛小元看向洛盛泽,洛盛泽却不看他。

元冷竹心中冷笑,这洛盛泽真是转得快,在江南就向穆明泓投诚。这次穆明泓能擒获牛小元

,少不了他的帮忙。

牛小元愣了一愣,又呵呵一笑道:“太傅何曾看得起咱们这些人……”

元阜南沉沉地开口了:“你接下这征税的差事之时,就该知道你会有今日。”

在座众人都默然。而牛小元哈哈笑了起来道:“元太傅不愧是元太傅,如今也只有你说这句实话了。以我不服!大越国库空虚,大家心知肚明。为了填补亏空,各位做了什么?起码让大越边军吃饱穿暖,让他们武器充足,不至于冻饿而死!元太傅,纵有千万罪过,不曾克扣过你边军的军饷!”

众臣没想到牛小元会如此说。大越如今已经是四面漏风的破船。众人都为此焦头烂额。

元冷竹十分惊讶,这些她前世从不知晓。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带她来看了。他说的天下就是这般模样吗?

却听穆明泓沉沉道:“你供给边军的几何?你穷奢极欲为自己私下享乐的又几何?你在秦淮教坊和花楼中做了什么?江南反复加税,征集来的巨额财富,都哪里去了?从你家中抄没的东西,足够弥补一年的军费,而同时内库却连千金都要东拼四凑才能拿出来,你还不治罪?”

他望着重臣道:“昨日找那千金名医给皇上治病,筹措了几个时辰,才终于凑够了这千金。大越竟这般困窘了吗?”

众臣闻之,心情皆有些沉重。

而牛小元终于笑不出来了。

穆明泓冷冷道:“这就是你对皇上的忠心吗?牛小元,皇上仍然念着当年的情谊,可你是如何回报圣恩的?你总觉得自己拼着承受千古骂名,下了种种苛刻政令,为朝廷背了黑锅,十分忍辱负重,但是你扪心自问,到如今,你作恶这么多,是为了大越,为皇上,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

牛小元神色阴沉,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觉自己无可狡辩。

穆明泓看着在座的众人,这里面亦有牛小元的死党。他一进来就微闭着双眼,就当自己是个泥塑木雕,但是如今穆明泓怒斥牛小元,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穆明泓低沉地道:“牛小元罪无可赦,他的同党……”

众臣都有些

紧张,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

穆明泓的目光却不由落在了元阜南身后那人上。

你希望如何做呢?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前世第一次大开杀戒,就是清除牛小元同党。

那时候他杀得血流成河,每日朝上,众臣都不敢抬头直视他。

而元冷竹却挡在他下朝的路上,恳请她不再加杀戮。

他至今仍然记得她清亮的眼神:“陛下,够了。再这样下去,您都没人可用了。”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实在不可理喻,泱泱上国,哪里会担心无人可用。他道了一声:“妇人之仁,后宫不得干政。”就拂袖而去。

但是从那天之后,他还是命人刑罚减轻,能不杀就不杀。

穆明泓望着此刻打扮成青年来听审讯的元冷竹。

你是在关心么?

穆明泓直到此刻才终于下定决心。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本想仿效前世,牛党连根拔起,即便不杀,也绝不会再用了。

可是望着皇后的眼神的时候,他心中的怒火却逐渐消失了,头脑前未有的清醒。

因记忆始终不全,他常觉得那一世的他,不是自己。那是个和自己很像的陌生人,他做了许多错事,挣扎着痛苦着,却始终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直到他失去一切的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对他来说最重的是什么,可却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他终于看着众人道:“牛小元一手遮天,在朝中,人人都需与他打交道。若大肆株连,不是皇上的本意。”

众臣终于松了口气,都道殿下言甚是。连元阜南也十分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眼神中闪着狠厉光芒的少年,终于成长了。

“只是曾与牛小元一起贪墨的牛党,也不能就此轻松放过。如今朝廷艰难,每次让勋贵募捐,大家都说自家捉襟见肘。”

穆明泓唇边冷笑,冷冷地道:“牛党死罪可免,但想脱罪,还是早日献出家财吧。”

众臣面面相觑,这位储君这个路有些看不懂。那丞相忍不住道:“殿下,如此恐遭恶名,不若加税。”

穆明泓摇头道:“丞相不知如今

民间税重到何等地步了。再加赋税,恐怕等不到墨勒人来,们大越就亡了。”

众臣皆惊,只有元冷竹心中点头,穆明泓说的不就是前世的情景。

牛小元呵呵笑了起来道:“是贪心,但贪墨的那些银两,难道是给一个人的?”他的声音变得凄厉:“为了让上下一心,为了喂饱这些蛀虫们,只能如此做!穆明泓,你看看你现在做的,和又有什么区别?”

他望着穆明泓冷笑道:“可能区别是,到最后,你比的名声更坏!还未曾向京城勋贵开刀,就已经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元冷竹心中也不由一惊。阉党为祸,其实亦是朋党之争,穆明泓前世杀的朝堂一空,也是为了改换气象。

她想起那些江南才俊,他们都是穆明泓的左膀右臂,乘着这血腥的东风崛起。虽然英杰辈出,但是到底根基太浅,又有些过于激进。

种种举措,在朝廷之上侃侃而谈的时候,听起来都很好,但实施起来就又难免变成伤民扰民的恶政。因此穆明泓铲除阉党之后的朝局,竟比景宏皇帝之时更为混乱。

穆明泓望着元冷竹,她眸中闪着担忧的情绪。元阜南亦道:“殿下三思。”

穆明泓却道:“为国分忧,岂能吝惜自己的声名。太傅大人,您德高望重,为官清廉,处事公正,这件事情就交给您了。”

元阜南皱眉,却听旁边的洛盛泽道:“太傅大人军务繁忙,恐怕无暇抽身。下官向殿下请命,愿接下此事,为朝廷分忧。”

众人皆一惊,洛盛泽本来就是牛小元的铁杆同盟,如今临阵倒戈又这般积极地清除自己昔年同党,这朝廷怕是要大乱了。

元阜南沉沉地道:“洛大人巡查京师,亦事务繁忙。此时事关重大,殿下既然信得过老臣,老臣就此领旨谢恩。”

说着元阜南跪下行礼。

众臣亦一起跪下。而牛小元依然坐在椅中,他看着堂上的储君,忽然道:“穆明泓,陛下答应不祸及我家人。”

穆明泓沉沉地看着他道:“谋害方秀才,勾连科举案的主谋,是你的堂弟。像他这般手上有血债的人,自然得

血债血偿!”

众人都被穆明泓话中的杀气慑,而牛小元怔了一怔,忽然呵呵道:“好。好一个血债血偿!殿下,国舅羽落候慕容哲,亦是科举一案的同党,殿下也一视同仁,办了他吧!”

众臣都不由微微一惊。这牛小元咬不住太傅,又开始咬国舅。莫非疯了吗?他如此重罪,能免了凌迟夷九族的重罪,都是因为皇帝仁慈。现在他居然开始攀咬国舅,这是连最后一点情分都要耗尽吗?

也有人心中想,牛小元敢如此说,想来手中大概握有证据。

元冷竹却不禁与穆明泓对望一眼,七月半的曲会之前,元冷竹从慕容哲口中诈出了线索,他们才在方家花园内掘地挖出了重的物证。

慕容哲牵涉其中,应当是毫无疑问的事儿了。

元冷竹心上沉沉的,这位国舅,前世只是不成器而已,并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缘何今生却敢掺和到科举舞弊案中了?

穆明泓冷冷道:“好,记下你出首同伙之事。牛小元,你还有什么话说,也不必急。你会被关押在本王府邸,你什么时候想起什么了,随时可以告诉本王。”

众人都一惊,那御史大夫忙道:“他这样的重犯,应当关押在诏狱,再不济也该入大理寺大牢……”

他的话还没说完,穆明泓沉沉地道:“本王乃此次主审,大人若有异议,向皇上上折吧!今日就到此,大家回去草拟折公告,即日起,就辛苦元太傅清查牛党了!只是不宜拖得太长,三个月足以,三月之内不肯交出,那就陪牛公公一起上路,全家流放吧!散会!”

众人没想到此次审问,穆明泓如此强势,几乎是他一言堂,全然不问众臣的意见。

看来这位储君登位之后,他主政亦是这样的风格。

众臣心中皆不知这位储君会大家带往何方。

散了之后,元冷竹想到今日所见,心中也有些沉重。她明白了父亲带她来的用意。他在向她说天下事,也在告诉她世事纷繁,想要做好一件事有多么难么?

两人出了宫门,她终于能松口气,却听穆明泓在身后道:“太傅大人留步。”

两人只能停下脚步。元冷竹正想往后缩,却听穆明泓轻声道:“阿竹,你为何今日也来了。”

元氏父女俩一惊,他们互相看看,本来觉得今日元冷竹的伪装很成功,不知道穆明泓到底如何看出来的。

穆明泓看着这父女二人,被揭穿了,却都一派平静,似乎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穆明泓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元冷竹会那般肆意。原来元太傅不仅不管她,还纵着她。

他看着自己贴着小胡子,眼神明亮的皇后。此刻的她还这般朝气勃勃,没有被繁重的宫务,婚姻生活中的不愉快压得暗淡。

元冷竹见穆明泓凝视着自己的模样,既欣赏又有些谴责,她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就朝他行个礼,转身就跳上了车子。

元阜南也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干脆利落地不给穆明泓面子。

他心中却没有放松,反而一沉。唯有熟悉才会如此无顾忌,女儿真的对穆明泓丝毫无意吗?

自己虽然不愿意女儿嫁给穆明泓,可是此刻在阴沉的夏日天空下,身着?爪金蟒袍的青年却俊逸超凡,矫矫不群,日月为之失色,实乃罕见的美风姿,好男儿。

元阜南心中微叹,却听穆明泓道:“太傅大人,阿竹如今可许了人家?”

元冷竹没想到自己这般不给他面子,他还追问父亲。

元阜南眉头一皱:“殿下这是何意?不论小女是否许亲,元家都不敢高攀储君。”

说着元太傅朝他一拱手,转身就要上车。

穆明泓却在他们身后道:“巧了,阿竹未曾许婚,本王亦然。太傅大人,与小姐之间有些误解,但是我们亦是共患难过的。与其让小姐盲婚哑嫁,太傅不若给本王一个机会。”

车中的元冷竹,车外的元阜南都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话啊,自古成就姻缘,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不都是盲婚哑嫁吗?

但是元阜南自己也不是那么遵守规矩的人,而元冷竹亦然,此时也不便拿什么礼法的大帽压他。

元阜南回身看着青年,亦想到他之前说的话,自己女儿虽然说一个字都不

信,元阜南心中却不敢全然当成假的。

他已经派人去江南彻查当年之事,顺便再好好调查女儿和穆明泓之间的纠葛。

他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青年,终于问:“你待如何?”

元冷竹一时急了,掀起了帘,低声道:“您莫理会他!”

而穆明泓已经道:“太傅大人,昨日已经在朝上拒婚。的皇妃之位,只有阿竹能坐。太傅,还请您给一些时间。一年为期,这一年,还请太傅大人不为阿竹再说人家。若是一年之后,还是没法打动阿竹,就为她添妆,奉上一份嫁妆。”

穆明泓眼神深沉,眸光明亮,与方才在殿中那个杀伐决断的储君仿佛不是一个人。

元阜南凝视着他,这样的诚恳又能干英俊的青年,倒是很符合自己设想中的佳婿模样。

可惜他是穆明泓,是未来的君王,他心中有天下大事,后宫三千,阿竹又是那般性子,显然并非良配。

元冷竹忍不住道:“您别答应他!”元冷竹看着穆明泓,不由十分生气,哪有这般无赖的人,已经被屡次拒绝,结果他却越挫越勇了。

元阜南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想到她曾说过的无意婚姻的话,心中又十分踌躇。女儿对穆明泓又如何想呢?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孩与男子这般精诚合作,却一口咬定说并无男女之意的。

他最终叹息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

元冷竹十分着急,但穆明泓立刻一躬到地道:“多谢太傅大人。”他抬头凝视着元冷竹道:“阿竹姑娘,们能重新认识一次么?”

元冷竹只觉他的目光诚恳而温柔,溢满浓情。她的心一跳,放下了车子帘,她定了定神道:“你不白费功夫。一切早已注定。”

穆明泓却只觉心中一痛,若说注定,前世你是我的皇后,今生也应当如此才对。

从皇宫回来,元冷竹只怪父亲不该吐口。元太傅却沉吟着道:“竹儿,你可感觉到你对殿下与旁人不同?”

元冷竹心中叹息,当然不同啊,前世们是夫妻啊。她只道:“们只是比旁人更熟悉一些。可是爹爹,这般熟悉,还是

不想嫁他,可见们并无缘分。”

元太傅微微叹息,又忽然道:“人之缘分,原说不明白。你娘当年,美名远播,也并不属意于我,但最后还是我们成了夫妻。阿竹……”

元冷竹一惊,她转头看着父亲,又想起母亲昨夜跟自己讲述时候,忽然停下来,又若有思说忘记了的模样。

她的心微微跳动起来:“父亲,娘当时求亲的人家很多么?”

元阜南的唇边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道:“自然了。江家女儿本来就以绝色著称,而你娘又是江家最出色的女孩,未及笄之时,向她求亲者众。那时候你爹我,只是个军中莽汉,虽有些功名,但是江家历代联姻的都是文官,本以为自己没多少希望。”

元冷竹心中一沉,但她却没有显露出来:“喔,那江家属意的人选是谁呢?”

元阜南看着女儿,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神变得犀利。“阿竹,你为何突然追问这些陈年往事?当时江南适龄男儿,应当都曾向江家求婚,但你爹是最后雀屏中选的那个人,你可知道为什么?”

元冷竹见元太傅似乎察觉了,不肯说。她心中虽然失望,但也很好奇自己父亲到底有什么秘诀。

元阜南沉沉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就是像方才储君殿下那样的,靠得是毅力与决心。”

元冷竹一呆,不由脸上绯红道:“爹,穆明泓是脸皮厚。”

太傅点头道:“脸皮薄,就什么都没有了。”

元冷竹急道:“父亲!”

元太傅见女儿认了,立时道:“阿竹莫要着急。穆明泓已经是储君了,们本来身份悬殊,还是不对他太过苛刻。若是你当不愿,爹绝不会你嫁出去。你且放心。”

元冷竹转过头去,心中微叹,这算什么事儿呢?前世自己靠请动圣旨赐婚,才硬生生强嫁给了穆明泓。今生自己不来烦他了,他却无论如何都赶不走。

她坚定了早日造海船的决心。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父女俩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江夫人已经醒了,只是模样十分不好,水米都不进,令人担忧。而元碧萧则自昏

倒之后,一直未醒。

元冷竹先去看了母亲,哄着母亲吃了一些桃花籼火腿粥。

母亲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流泪道:“竹儿,的竹儿,娘不是有意弄丢你。竹儿……”

元冷竹只能对着她反复地轻声道:“娘不怪你,回来了。的不怪你。”

再去看元碧萧,却发现她的呼吸十分微弱,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元冷竹十分惊慌,忙叫浣芳。如今浣芳待她的态度大变,再不像金陵时那般亲热,冷淡的模样,倒是与前世相仿。

元冷竹知道浣芳护主心切,也不与她计较,只叫她去请大夫。

浣芳却道:“小姐发了病,就是这般模样。叫大夫也没什么法。”

元冷竹没想到浣芳都这般说。

她瞬间想起了元碧萧对她说的话:“终日躺着,大家总窃窃私语说活不过春天了。”

元冷竹沉下脸来道:“怎么能如此怠慢!去请!”

她毕竟是掌家之人,这般沉下脸来,没人敢逆她的意思。

浣芳一摔帘走了出去,嘟囔道:“你不气她,她会病得这么重么?”

元冷竹看着呼吸微弱,面色苍白的姐姐。这样躺着,如此安静的模样,只让人心疼。不会有人相信她是那样恶劣的性子。

元冷竹一时想到穆明泓今日的话,一时又想到前世三人之间的纠葛。乱成一团,爱恨纠缠,实在难以分解。即使死亡都没有让这一团乱麻解开。

她轻声道:“穆明泓不肯放弃。可我不想嫁给他。姐姐……你是不是很开心,可愿意睁开眼睛了吗?”

她凝视着元碧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前世你又知道些什么?你在中间做了什么事儿?和穆明泓走到那样不可挽留的地步,你又做了些什么事儿?

大夫总算来了,灌了些药汤进去,又给她开了些滋补的食材,也炖了汤,一并灌了下去。这般元碧萧总算不再那么像个死人了。

元冷竹知道元碧萧这病,还是得去请千金名医来看。

她满腹心事,回到了自己的荷风小筑,才能喘口气。

她躺在池边的凉簟上,看着月色下的荷花花骨朵儿

随风摇曳,正昏昏欲睡之时。却觉有人注视着她。

她悚然一惊,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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