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冷竹这一夜乱梦,未睁眼之时,便迷迷糊糊地唤:“抹春,昨夜皇上来了么?”
却听耳边传来女子笑声,“娘娘,皇上没来,贵妃来啦!”
元冷竹一语既出,便已经从梦中醒来,后悔失言,便想继续装睡。
却听一个娇嫩的声音响起来:“阿竹总白日里板着脸,还以为是不喜男子,原来心里惦记着高枝儿呢。”
元冷竹脑海中立刻浮现起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孩来。她睁开眼睛道:“你扮一出戏,便什么皇都有了。只是做戏之人,不要忘了出戏才好。”
那女孩子名叫秋若离,乃鸣秋苑现在的头牌□□姬,一心只想嫁入高门,却屡战屡败,如今被元冷竹一语说中心病,她登时撅起嘴来,道:“你们看阿竹,比往日还凶。”
元冷竹见自己屋里莺莺燕燕站了一地,心里倒觉十分好笑,比前世皇帝的后宫热闹。穆明泓忙于政务,疏于后宫,妃子反而寥寥。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这燕肥环瘦的佳人们,轻轻一笑道:“大家寻我,是为了昨日之事吧?端午秦淮曲会,谁想去,来为我梳妆。”
宁玉穹过来指尖点她的额上道:“促狭妮子。姐姐侍奉你。”
众女皆笑了,也凑上来与她玩笑。“姐姐给你打水。”“姐姐给你拧帕子。”“姐姐给你选簪子。”
唯有方才被抢白的秋若离,气哼哼地道:“还说分清戏里戏外呢。我看你是分不清梦里梦外,还在做梦当娘娘呢。”
元冷竹瞥了她一眼,却轻轻笑了道:“娘娘哪有我秦淮琴师舒坦。去哪里找这些绝色佳人围着侍奉我。”
说着众人皆笑了。有一个鹅蛋脸的美貌姑娘,拿着胭脂便朝她腮边抹过来:“瞧把她美的,今日定要把她画丑了。”
元冷竹见多故人,心中也略有激动,道:“狐狸精,就照着你给我画,就丑了。”开口的是雨潇舫的胡潇潇,她最爱浓妆,艳丽夺目。大家从未见过她卸妆的模样。前世与元冷竹最好。
胡潇潇道:“姐妹们不能饶了她。”
一时一番笑闹,众人手很巧,为元冷竹收拾停当。她本姿容绝世,稍加妆点
就明艳不可方物。
元冷竹家中困窘,她平日里不止为宁玉穹操琴,别的姑娘有求,她也去帮忙,与这秦淮歌姬们都有交情。
时隔两世,与众女再见,她也不禁心中欢喜。只是想到大家前世的飘零下场,再看此时的明媚鲜艳,不免暗暗唏嘘,有些伤心。
一身材高挑,纤腰一束的美丽女子道:“阿竹,你昨日一鸣惊人,我们舞阁的妈妈让我问你,宁姐姐出嫁之后,你可愿到舞阁常驻?”
众女皆微微一愣,她们来之前,自家妈妈也是这般说的,还说不惜重金,让元冷竹只管开口。如今全江南的才俊都欠了她人情,挖到她,就挖到了一个财源。
元冷竹心中微叹,看着方才说话的舞阁方舞韵。她与秋若离不同,总是暗暗与她争锋,这当众说出来,就是不想她去。
若按真正十六岁的元冷竹的脾气,一定非要与她作对不可。她微笑道:“喔,这倒是好。”
秋若离气哼哼地道:“你如今露脸了,我们谁还能请得起呢?你开口就千金,舞阁卖了方舞韵也不够。”
方舞韵居高临下地看着娇小的秋若离道:“你若嫁进公候府,鸣秋苑倒一定能凑够钱了。”秋若离嘟起嘴,她最近又失败了一次,没想到消息传得这般快,谁都来戳她痛处。
宁玉穹引她们来,也是担心元冷竹的后路。知道三大花楼都想挖角,便急匆匆地来为她引荐。哪里知道这些姑娘们一凑到一起,没两句话就开始掐了。
宁玉穹笑道,“先吃早饭,吃完了,大家再慢慢掰扯你们的身价。”
元冷竹忽然道:“大家舞乐皆通,声腔齐备,我们为什么不自己组个班子?”
众女皆一愣。胡潇潇看着她,“传言说你与玉波楼白玉波打赌,要白玉波压上玉波楼,果然是真的?”
众女皆听到了这消息,此次前来也是要探问此事真假。她们家的妈妈听到这消息都笑得打跌,说白玉波自从攀上了洛亦寒,就不可一世。这下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竟被一个小丫头挤兑住了。一大早就催她们过来打听是不是真的。
元冷竹微微一笑:“若是真的,诸位
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