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似的小姑娘被裹在黑色棒球衫里,龙晖要给她穿上,却被小姑娘躲开了,只松松地披着。
她环顾了一圈,似乎是觉得被很多人看着不自在,便问道:“他们看我干什么呀?”
龙晖也笑了,俯身对她轻声说:“你好看。”
说着揽着白斐含的肩膀,一起到沙发上坐了,拿西瓜汁给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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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龙晖和那小女孩坐下了,这才自由活动起来,有个叫肖健的,是个小富二代,平日拼命想挤进这个圈子,这时挤挤蹭蹭地来到裴鑫跟前,勾肩搭背的:“兄弟,这女孩谁啊?二少的小情儿?”
裴鑫,他自认为和龙晖混惯了,也有点江湖习气,不大能看得上肖健这种蝇营狗苟之辈,碍于面子,还是说:“什么小情儿,人家是晖哥的朋友。”
“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和我包的那个大学生有点像。”肖健看着坐在上发上喝果汁的白斐含说道。
裴鑫觉得这人多半有点妄想症,转身和别人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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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披着龙晖的黑色棒球衫,低头喝果汁,她的嘴巴边缘有一点粉粉的湿润颜色,是刚刚喝西瓜汁沾上去的。
龙晖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看不够似的,一直看,看她用舌头轻轻舔舐嘴边沾到的果汁,她的舌头是粉红色的,小小的,好像一只还没断奶的幼年狐狸。
龙晖没想到白斐含会来找他,在这段关系中,白斐含从没主动过,一直是他主动帮助她,他主动去找她。有时候龙晖也会想,如果我不再去找她了,她会想我吗?
但白斐含主动来了,像一只轻盈的飞鸟,笑着飞到了他身边,有那么一瞬间,龙晖以为他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龙晖听到自己问,声音温柔,透着掩盖不住的喜悦。
白斐含咽下一口西瓜汁,说:“我刚好遇到裴鑫,没什么事做,就来找你玩喽。”
“哦?”龙晖倾身向前,靠白斐含很近,“是谁说周末有运动会?她要参加比赛?”
“我说的呀。”
“不需要训练吗?”
“练完了呀。”白斐
含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地说谎。她才没练完呢,今天是翘了晚上的训练来的。
龙晖越发觉得白斐含可爱,他抽出面巾纸,为白斐含擦拭嘴角沾的果汁。她的嘴唇柔软到他害怕纸巾会伤害到她。
龙晖当然知道她在说谎,是什么能让一个散漫的人翘了训练来找他呢,除了她想他,龙晖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她想他,这个词只在脑子里过一遍,龙晖已经感到无比满足,他喟叹一声,扔了面巾纸,拉过白斐含:“说实话,是不是想我了?”
“才没有。”白斐含笑着把手伸出来,掌心中躺着一只纯黑的打火机,“我来是给你送这个,本来打算下下周末再给你,刚好遇到裴鑫,就给你送过来啦。”
龙晖没想到白斐含会主动来找他,更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要礼物,她竟然真的记在心里。
这样一个小姑娘,巴巴地跑到新世界包厢,在一众群魔乱舞中,送给他第一份工资的礼物。
小姑娘是笑着的,两颊有两颗小小的酒窝,好像盛满了欢喜。她的眼睛好像一捧雪一样清澈,又斜斜地看过来,像生了勾子,随时勾人心魄。
她是纯,也是欲。
龙晖的呼吸重了起来,他受过专业训练,生生死死摆在眼前,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场任务罢了。
可面对白斐含,他真如毛头小子一样,心跳不受控。
他原本一直觉得,他这种刀尖舔过血的人,是没资格追求纯白得干干净净的她的。可她竟然来了,主动来找他,捧着礼物来找他。
那么,她是他的,也只能属于他。
白斐含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经被龙晖划成他的私有猎物,她跑不了了。
“为什么不托裴鑫带过来呢?”龙晖强压住心跳,循循善诱,语气语调都像个大哥哥似的关怀。
可说出的话却要白斐含恨不得打他两拳才解气。白斐含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她用没拿果汁那只手在龙晖后背上猛捶几下。
龙晖也不躲,笑道:“用不用我帮你打?”
白斐含直到打累了才停手,龙晖伸手欲拿打火机,白斐含却攥住,把手背到背后
,歪着脑袋说:“不给你了。”
“为什么?”
“你太坏了。”
龙晖靠近白斐含,几乎将她压到沙发靠背上:“我还可以更坏,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眉角的疤痕飞扬,声音发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白斐含耳畔,竟然烫得好像要把她灼烧。
白斐含见过龙晖动情时的模样,是一种极为克制的眼含春水。可这次,她发现龙晖和之前都不一样,他好像不那么克制了,他在散发他的威压,他在主动和她说调情的话。
他很性感,很野,但白斐含也感觉到有点害怕。
白斐含耳朵悄悄红了,她把攥着打火机的手伸出来:“好啦,给你给你,不要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出于一种动物的直觉,白斐含知道她不该再和这个男人开玩笑,否则这个男人会做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
龙晖接过打火机,打火机在白斐含手里并不很小,到了他手里却像个玩具,他打开盖子,便有火焰窜了出来,不大,一点点火苗,刚好够点烟。
龙晖不吸烟,这开关声一响,好像在他心上开了一.枪。开.枪的人,是名叫白斐含的小姑娘。
他控制住呼吸,几个来回,已经恢复正常,他想,到底还是吓到她了。
“害怕了?”
小姑娘嘴硬:“才没有。”
她转移话题:“我送你礼物,你送什么给我呢?之前不是说好了,我送你,你也要送我?”
“我把我送你,好不好?”龙晖换上一副调笑语气,但他知道,他这玩笑话全发自身心。谁能想到,堂堂龙二少想得到什么,不是直接要,也不能直接抢,而需要伪装成玩笑来试探。
龙晖这么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在面对小姑娘的时候,却小心翼翼,只怕吓到她。
“不好。”
“为什么?”
“你太贵啦,我可养不起,这间包厢一天的钱,恐怕足够我拍五个广告了。”白斐含笑道。
在来新世界之前,她确实有过幻想和绮思。可是知道她进不去的地方乃是新世界的包厢之后,白斐含确信,她和龙晖,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能在新世界拥有包厢,还被这么多人众星捧月式对待的,想必一定是个超级富二代。所以他才会终日无所事事,以救人和找小姑娘玩耍为乐。
白斐含并不贫穷,从小就没吃过一点金钱上的亏,她不需要更用不着高攀谁,更何况她还那么懒散,更不会主动去攀附什么权贵。
她设想过龙晖的出身,最好的情况,他真的是个人缘超好的无业游民,那样白斐含不介意养着他,她有钱,以后也会自己赚钱。
可他肯定比她有钱有势,他不需要她养。白斐含有一些遗憾,他们再度相遇在新世界包厢的走廊,她放了一首老歌《滚滚红尘》。
那时她有一点点遗憾,不大;现在却是大大的遗憾了,可她心里也知道,龙晖这样的人,天生就不该是普通人,普通人养不出他身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劲儿。
“给我唱首歌当礼物吧,《滚滚红尘》,好吗?”白斐含盯着龙晖,问。
小姑娘眼睛波光粼粼的,看人含情,风韵更胜,这样一双眼睛,让人无法拒绝。
龙晖手中抚摸着打火机上面细小的龙纹,眼睛却盯着白斐含,口中喊道:“裴鑫!”
裴鑫耳朵随时等待龙晖的命令,此时听到喊话,一溜烟跑到龙晖边上,问晖哥什么事。
龙晖说:“拿麦克风来。”
“哎——”裴鑫答应着,转身说道,“晖哥要唱歌啦!”
周遭都安静下来,早有人走到点歌机前问龙晖唱什么。
白斐含注意到,这间包厢大多数人管龙晖叫龙二少,少部分人例如裴鑫,叫他晖哥。
龙二少么,真是一个很霸气的称呼。
肖健以最快的速度给龙晖递上麦克风,他弯着腰,弯到几乎要贴着地面,双手抬起,举到龙晖面前。
龙晖坐在沙发上,不动,不接,不说话,只是看着。
裴鑫有心给肖健一脚,又怕当着龙晖的面惹他发怒,周遭都安静下来。
龙晖端坐,像个王者,肖健卑躬屈膝,像个奴才。
白斐含适时打破了安静,她站起身,走到肖健端举的麦克风面前,一只手接过。
肖健顿时如遭大赦,收回
手的时候,顺道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拍马屁,没想到差点拍马蹄子上。
白斐含用一只手把麦克风放到龙晖眼前晃晃,歪着头说:“好啦,我给你拿来,你也不唱吗?再不唱我就要生气啦。”
负责切歌的小哥哥听到白斐含说话,一个手抖,竟然把音乐放了出来。
龙晖接过麦克风,音乐已经放了一段。他不站起,不动,依旧端坐在长条沙发的正中央,满包厢的人都安安静静的,等待他唱歌。
在龙晖接过麦克风的瞬间,白斐含想,他这个人很有领地意识和所有物意识,别人给他的东西,再谄媚,态度再好,他也不会要。
龙晖直接跟着音乐开唱: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白斐含发现龙晖的嗓音很低,是一种很性感的男低音,他唱的调稍稍降了降,却一点都不跑调,反而更多了性感缠绵的意味。
白斐含是个音痴,唱什么都跑调,非常羡慕龙晖。
包厢内众人如同听领导讲座一样听完了龙会唱歌,只有白斐含坐在沙发上喝西瓜汁。
龙晖唱完了,把麦克风朝裴鑫一扔,大手一挥,包厢又流动起来,肖健也终于把已经站得发麻的脚动了动。
龙晖问白斐含唱的怎么样,满不满意。白斐含觉得非常好听非常满意,可还是非常矜持地说:“还行。”
龙晖听了,轻笑着靠到她的耳边,说道:“男人不能说‘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