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宋沉烟的担心是真是假,她身后那些京都百姓眼中的担忧,沈娇娇确实看到了。
宋沉烟她可以不理会,但老百姓她不能无视。
看向寿仁堂外指指点点的老百姓,沈娇娇扬声道:“大家放心,这些人身上绝无瘟疫!”
“没有瘟疫也有其他病啊。”人群中,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首先传了出来。
“这些人破破烂烂的,有辱斯文。”站在前面的书生扇着一把纸扇,点评道。
“这么多流民,吃住都是要钱的,他们有没有钱,怕是会偷窃吧?”
“对对对,人家都不是京都当地人,偷完往其他地方一跑,上哪抓去?”
“这么多外乡人,晚上上街都不安全。”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李姐气的脸色涨红,“俺们是家里发大水了才这样的,俺们不是小偷!”
“俺们都是好人,俺就是饿死,也不会去偷你们的东西。”壮汉也受不了被人这样怀疑,梗着脖子立下狠誓,“俺要是偷你们一个铜板,叫俺不得好死!”
“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既然你们不欢迎,那俺就是死,也不死在你们京都!”
见老爷子说着就要走,沈娇娇连忙拉住,“老爷子,您不想救开阳百姓了?”
“想,但......”老爷子摇了摇头,柴瘦的脸上满是心酸,“但是俺咋能被当成小偷,我老头子活这么大,丢不起这个人!”
看着老爷子那么大年纪还受这种委屈和污蔑,沈娇娇心里也有怒气,她看向众人,“谁说他们没有钱没有地方住?”
沈娇娇掏出一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在京都期间,他们的吃穿住用行,皆由我寿仁堂负责。”
“切,这些乡下来的土老帽,完全不配站在京都的土地上。”
其他人都被沈娇娇的气势,和拍在桌子上的一打银票镇住了,不再说话。
只有书生摇晃着纸扇侃侃而谈,“姑娘,他们这种泥腿子,也配住在京都?”
听见他的话,李姐等人愤怒地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恨不得直接上去揍他一度。
“俺们是
小地方来的,但俺们也是人啊,怎么就不配站在京都的地上了?”
“你们京都的地上有金子?”
“这京都是天子脚下,是大庆的命脉所在,你们这样的贱民,只会脏污了这块土地。”书生振振有词地说着,他身后一开始还有些不同意的人,也被他说得连连点头。
“书生说得没错,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别坏了大庆的风水。”
“在家好好呆着不好吗?”
“无论有什么事情,反正朝廷会去救你们的,等等就好了。”
一帮人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将李姐等人几乎气的吐血。
身为大庆的子民,踏上大庆的国土,竟然会破坏大庆的风水,这真是无稽之谈。
如果能在家呆着,谁又会选择背井离乡!
得到了京都百姓的支持,书生洋洋得意地扇了扇扇子,自以为潇洒地看向沈娇娇。
“姑娘虽然是好意,但也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沈娇娇看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心里觉得厌恶,“秋末了,天气这么凉快,公子也不怕感冒?”
李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撇了撇嘴,“装什么呢。”
“你......”那书生僵着脸刚要说话,沈娇娇直接打断。
“别人都是贱民,那想必公子应该是贵民了。”
“天子脚下,当然是贵民。”书生挺直了腰杆沾沾自喜。
“哦~”沈娇娇点了点头。
“不知道公子贵在哪里?考了什么功名,官居何职,为大庆的基业做过什么贡献?”
“这......”书生有些尴尬,“读书人的事情,何必那么俗气。”
“切,就是什么都没有呗。”李姐伸手逗弄着丫丫,凉凉道。
“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书生憋了一肚子火,不好意思冲沈娇娇发,对李姐却毫不客气,“再怎么样,也比你们这些贱民强!”
“我看可未必。”沈娇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你这体格,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么大年纪都考不上功名,可知脑子也没什么智慧,所以才会说
些让人笑掉大牙的话。”
“姑娘,我看你是个姑娘才不与你计较,若你再这样,我便不客气了。”
书生话音刚落,便听见嘭地一声,沈娇娇一掌拍在旁边的实木桌上,桌子应声而裂,
看着书生震惊的眼神,沈娇娇冷冷反问:“你要怎么不客气?”
桌子倒在了宋沉烟身边,她睁大眼睛看着沈娇娇,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草包,功夫竟然如此厉害,怎么可能!
沈娇娇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书生面前,“就你这种人,文不成武不就,连种地都不会,竟然有资格觉得他们是贱民?”
“他们会种地,你会吗?他们服徭役你服吗?这位李姐的丈夫为大庆战死沙场,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她怀里的孩子是战士的遗孤,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贱民?”
“要我说,他们比你可金贵多了。”
“你......你......”书生被逼的说不出话来,手指发抖地指着沈娇娇,“我......我不与你辩驳,哼,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唯废物与蠢货最无用。”沈娇娇冷哼一声,一脚将其踹到了外面,“以后再敢踏入我寿仁堂,打断你的狗腿!”
那书生被当胸踹了个窝心脚,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大马趴,立刻涨红了脸破口大骂,“你个贱......”
话音未落,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捂着胸口愤怒地抬头一看,竟是个身材挺拔衣着华贵的男人。
看着傅倦身上的暗纹,书生将口中的谩骂死死地咽了下去,“狗杂......兄台为何无故打人?”
傅倦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看也没看宋沉烟难堪的脸色,直接走向沈娇娇。
“杀手呢?”见傅倦一个人过来,沈娇娇有些奇怪。
杀手可是重要证人,丢了可不好弄。
“交给无名了。”
傅倦没再说他那边发生的事情,但沈娇娇知道,那个姓钱的头领,一定不会好过。
“怎么回事?”傅倦看了眼越围越多的人群,有些不解。
“问她。”沈娇娇没好气地指了指宋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