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下一刻，江顾宸只觉四周一下子变成了漆黑。
他丧失了五感，闭塞了六识，看不到、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
这是一种极可怕的体验，活着，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神魂的蒙蔽!”
张辰默默开口道，原本浮现在脸上的轻松，转而被凝重所替代。
即便是他，此刻也没料到江顾宸的执念竟有这么深刻。
在这种和神魂双重煎熬之下，居然还能走到这一步。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出手了。
“缘起缘灭，终归都是一场缥缈至极的虚无幻梦!”
张辰叹息一声，然后对着凌寒点出了一根手指。
如果在拷问过程中，神魂被蒙蔽的话，那么时间就失去了意义，一刻也可能无比得漫长。
这是对于道心的拷问，拷问的便是人欲。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哪怕是神与仙也不例外。
但欲彻底超脱，就必然遍尝极苦，有舍有弃，方能证得大道，尝到极乐。
但人始终是人，未明白这个至理之前，是不会懂，也不能懂的。
道心拷问既能助人得道，亦能促使人就此沉沦。
而张辰如今能帮助江顾宸的，也只有将保留在体内的所感所悟，通过太皇经的气息打入到江顾宸的识海。
江顾宸沉默着，便在这样丧失五感的无尽冰冷中细细体会着。
道心坚定，方能直面一切。
而道心坚定到极致，便是没有道心。
有化作无，有极朝着无极不断转化。
这便是所谓的道心无极化。
而恰巧，张辰就是一个没有道心的人。
没有道心，就是最大的道心，这是道心最极致的体现。
到了这一步，万物无一不是他的道心，而相对的，他的道心已然已是天地万物了。
某种程度上，张辰的一丝道心气息，已然影响到了此刻的江顾宸。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百年、两百年。
江顾宸失去了时间的意义，只觉自己已经在这个状态下等了几千几万年之久。
可他的道心却是没有任何的动摇。
因为他找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不断的提升自己，然后去复仇。
“顾宸，你须知道”
“在乱世之中，只有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永恒标准!”
“人活一世，没有实力便是错!”
张辰的话语不断在江顾宸脑海中回响，宛如大道遗音般，此刻正不断震颤着他的心灵。
没有实力，便是错!
实力不够，就得修炼!
无止境的修炼下去，直到修无可修乃止。
这一次，他的神魂好像被切断了，又或是被阻隔在识海中一个特定的区域之内。
但这一次，乃是自封!
可在这样的状态下，却可以让他摒空一切，专注于悟道。
只是不可避免的，空虚、寂寞等情绪开始蔓延，侵蚀着他，拷问着他的道心，要动摇他，拖着他进入黑暗的深渊。
在修法界中，这被称之为因果业力。
每个人都会遇到，只是强弱之别，在正常情况下，大部份人都能忍住。
可在现在这样的极端状态下，江顾宸宛如狂风骤雨下的一片落叶。
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太难，太难了。
江顾宸紧守心神，在得到了张辰道心守护之后，一心专注于悟道。
管你东南西北风，我心向道，执着不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遇到了一个瓶颈，碰到了提升上限的天花板。
顿时间，他升起一种明悟，道境此刻正趋于稳定。
而境界修为也随之恢复到了通玄境第九层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圣者境。
而也就在这一刻，张辰的话语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顾宸，恭喜你了!”
顿时，那无尽的黑暗褪去，六识五感恢复，他四周的空间恢复了正常。
而随着萦绕在江顾宸四周的气势散去，他面露喜色。
原本的话，他要达到通玄九层巅峰估计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
但经由张辰的一丝道心引导，顷刻之间，他便达到了。
一步就跨越过了这个阶段。
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喜？
这好比玩游戏一样，面对无人围殴，陷入必死之局。
但忽然之间游戏系统故障。
对面五人被永久沉默，而自己却有如神助，技能则是被开启了无冷却一样。
“辰哥，我”
江顾宸一脸无措的看向张辰，眼神之中尽是感激之色。
“你我弟兄，不必多言!”
张辰轻笑一声，拍了拍江顾宸，发自肺腑的开口道。
“以后，记得勤加修炼!”
“方才你历经道心拷问，无意之中所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
张辰接着露出一抹邪笑道。
“辰哥，你这”
闻言，江顾宸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润之色，有些别扭道。
“但是，以你目前的修为，若想复仇，只怕还查的很远!”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所面对的那些人的实力吧？”
张辰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看着江顾宸，摇了摇头道。
而江顾宸闻言，眉头顿时一皱，浑身杀气腾腾，冷峻坚毅的脸颊之上，此刻已布满了严霜。
“仇笑痴!”
“你杀了小白，窃夺了王位!”
“你等着吧，终有一天，我江顾宸将会王者归来，前来取走你项上人头!”
江顾宸咬着牙，双目瞪得浑圆，心中默念间，仿佛有无尽的怒火想要宣泄而出。
“你刚突破，不宜大动肝火!”
“不如趁着这股突破之势与我一战，筑固下心境如何？”
张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
“哈哈——”
“辰哥若想战，顾宸岂有不陪之理？”
江顾宸爽朗一笑，心中的包袱也在一刻被短暂的放下了，心境恢复如初。
“况且，不瞒你说，顾宸早就想一试辰哥你的深浅了!”
江顾宸笑着继续道。
“那就来战!”
张辰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只不过，辰哥你的境界似乎”
说到这，江顾宸仔细的感应了一下张辰的境界，眉头顿时一皱，有些疑惑道。
“不必在乎我的境界，你全力出手便是!”
张辰淡淡一笑，并不在意来自江顾宸的质疑。
张辰的境界如今其实就是个迷。
从外界看来，张辰周身的气息不过是返祖九层巅峰，仍处于返祖阶段。
但只有张辰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踏入了返祖第十层，获取了禁忌一般的力量。
而之前的入道、觉醒阶段，张辰则更是完满的化生出了第十天，同样获得了禁忌之力。
因此，不难看出。
张辰的境界比寻常修士，要多出三个小阶层。
而若是在不考虑实际战力的情况下，张辰如今真实的境界便是通玄三层之境。
但这也是常理下的看待方式。
禁忌之力，岂能用常理度之？
入道第十层，并不等同于觉醒第一层。
同样的，觉醒第十层，也不等同于返祖第一层。
而返祖第十层，则更是如此。
多出的三个小阶层，并不仅仅只代表三个小阶层。
这种禁忌，早已不能被量化了，而是一种质的飞跃，是一种另类的高维化。
二者力量压根就不能比较。
立足于返祖这种低级境界，以张辰目前的战力，足以跨越一个大境界，逆行伐上。
当然，随着境界的提升，以后若想要逆行伐上将会越来越困难。
“那辰哥”
“你要当心了!”
江顾宸率先出手，打算先发制人。
江顾宸知晓张辰的厉害，所以一出手就是真正的强大杀招。
“轰隆——”
只见他双手灵动间，右臂炽盛无比，恍若太阳瞩目，有着无尽的火焰正在喷薄出。
而左臂则是漆黑如墨，无比黑暗，仿佛整只手都化作了深渊一样，要吞噬一切。
而虚空之中，一股无尽阴冷的气息正在肆意地散发开来。
光与暗，炽热与冰寒。
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力量正在他双臂中释放开来，更是在划动出了几道神秘玄奥的轨迹。
一幅阴阳鱼的图案在其背后显现，彰显阴阳大道，乍泄出无与伦比的道蕴。
为了避免两股截然相反的大道力量碰撞在一起。
江顾宸气魄很大。
“嘭——”
张口间，直接喷薄出了一口本源冥气，化为了一条绵柔的曲线。
用以分割阴阳，实现完美重组。
阴阳互制，彼此点睛，双鱼互抱，彼此相生相克，自主运转。
不断地衍生出了丝丝缕缕阴阳之气，从天而降，笼罩向张辰。
这便是江顾宸的攻击。
“还算是不错!”
张辰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日常点评道。
江顾宸一出手，便是碾压的态势，丝毫不给对手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
这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他前世在仙界的打法了。
虽然没有散发开滔天的威势，但隐隐之间蕴含着一种“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的毁灭波动。
而一旦两股截然相反的大道力量碰撞在一起。
那股毁灭之力已经不是一加一那般简单了，更是毁天灭地的。
而且即便不碰撞，但阴阳鱼阵图也与天地相合，气韵天成。
黑鱼之中有着无尽的月华之力在沸腾弥漫，白鱼之中则是有着滔天的日精之力。
相生相刻，无时无刻不再演化着天地大势。
一旦被笼罩其中，同阶者都绝对要被活生生地炼化殆尽。
但江顾宸深知张辰的恐怖!
即便是切磋，也不敢不尽全力。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下一刻。
张辰亦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