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二天。
飞机上。
沈双看向窗外,飞机起飞。
轮滑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机翼升空,蔚蓝色海面和横卧着的黄土地渐渐变小,最后缩为?一副瑰丽的景象。
旁边传来呼噜声,沈双看了眼,莞尔——
才上飞机没多久,翟墨居然睡着了。
翕张着的嘴巴,让他看起来像条蠢蠢的鱼。
大概是昨晚玩得?太疯了。
放眼望去,一机舱的人和翟墨一样,全都满脸菜色地闭上了眼睛——很显然,连日的狂欢吸走了他们全部的精力,让他们一上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补眠。
沈双倒是精力充沛。
昨晚的小火灾后,季远没多久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她呆得?无趣,没多久也借口不舒服走了。
本以为?他会?来的。
沈双还记得?季远离开时的眼神——
就那一眼。
所?以她回去时,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喷上最魅惑的香水,穿上来前新买的真丝吊带裙,黑色交叉绑带、深v——
她确信,他会?喜欢。
她就这么坐在床上等他。
可他没来。
夜很深,沙滩上灯火炽亮,该响起的敲门声却一直保持了缄默。
再然后——
她就睡着了。
沈双也很诧异,她睡得?竟然那么好,起来时容光焕发,甚至还拍照发了微博,和这片海滩告别,再然后,就上了这趟飞机——
当然不是来时的那架,比起现在这架,来时那架简直是小孩子的办家家酒。
但也是季远的私人飞机——
沈双不得?不再一次咋舌于对方的财力:即使她再无知,也知道购买和持有?一架私人飞机的代价有?多高昂。
而?后,她就看着小丁香的眼神从崇敬变成了狂热。
这不稀奇。
权势、财富,从来是男人的加分卡——
何况季远这样本身容貌已?经是极品的。
她跟着翟墨“蹭”了飞机:翟伊讽刺的。
从昨晚的小火灾后,她看她的眼神,就一直怪
怪的,如?果一定要形容,大概是……迷惑桀纣的妲己?
好像也不对。
季远可不是那荒淫无道的桀纣。
起码昨晚,他可没来闯她的空门。
沈双支着下颔,百无聊赖地想着,手臂上卡地亚新出的细链上小星星一闪一闪——而?后,她的视线就和隔了一条过道的、一双眼睛撞上。
很神奇的,那种?感?觉一下子钻入人心底:痒痒的,像有?人在用羽毛轻轻地搔。
她也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感?觉。
季远站了起来,他还穿了黑色衬衫,只是和昨晚不一样,这衬衫让他穿出了一点骚气,是女人都喜欢的骚气——
他整整袖扣,走出了座位,在经过过道时还看了她一眼。
沈双也站了起来。
私人飞机的过道够大,地垫吸音,她的行动丝毫没有?惊醒翟墨:他睡得?死沉死沉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里走。
在经过厕所?区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腰——
下一秒,厕所?门“嘭的”一声合上了。
她被拉到了厕所?里,在声控灯从暗到亮的瞬间,沈双有?一瞬间的失明,而?后,她就被一阵铺天盖地的吻湮没了。
被迫仰着的身体,眼睛渐渐清晰,而?后,她就看见与她鼻梁相抵着的季远、有?些变了形的五官——
依然英俊得?可怕。
这个男人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魅力四射。
吻着她的嘴唇如?传说中甘醇的醴酒,而?那双饱含爱.欲的眼睛,如?下凡的爱1神,而?爱1神现在同?她一起沉沦。
沈双又觉得?那痒无所?不在了。
她还觉得?灯光刺眼,“啊——”,她轻呼了声,身体骤然间失重,她突然高了一截,忙攀住他的脖颈,和他对视——
而?后,又吻在了一起。
一切来得?迅速而?汹涌,似积蓄已?久,她颤抖了下,睁开眼睛,季远那张脸几乎和她贴着,额发汗湿,连那双黑眼睛也湿漉漉的,他不断地吻她,像得?了肌·肤1焦1渴症:
“baby…”
沈双也回吻他,灯光
在视野里一晃一晃。
镜子突然闯入眼帘,沈双睁着迷蒙的双眼,越过季远的肩,她看到他齐整又凌乱的黑色衬衫,她那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双手在他黑色的发丝里若隐若现……
一切都显得?模糊而?混乱,就如?同?这场忽如?其来的情?是。
迷迷糊糊中,她突然想起:上一回在飞机上也是在厕所?,这么看来,他们和厕所?还真是有?缘……
***
事情?起得?快,结束得?也快。
两人都停了下来,喘1息地看着彼此。
谁也没说话。
沈双伸手,指尖落到季远的唇边。他皮肤白,唇边沾染的口红就越明显,晕开来,配合着那双情?.余未熄的眼睛,显得?更加诱.人。
季远按住她的手指,看着她——
沈双踮起脚尖,又口勿住了他。
两人几乎又口勿在了一起,火起得?迅速而?猛然,似乎将?彼此的身体嵌.入都嫌不够……
但在最后一刻,两人都停了下来。
不约而?同?地分开,彼此整理?,又一言不发地离开,只在眼神对视时,有?些微东西呼之欲出……
沈双回到了座位。
在坐回时,她注意到,小丁香错愕地看着她,或者说,盯着她的脸。
沈双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
有?好几次,她都被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吓到。
原来那时候,她竟是这样的……还是那张脸,可皮肤像蒸了热气,艳粉像要从那湿濡的眼睛里跑出来,长发如?妖娆的水草——
连她自己,都觉得?镜中的那人媚得?可怕。
季远做得?既粗暴,可又体贴。
他没有?弄坏她的衣服,哪怕一颗纽扣,他没动她的衣服,只在最后她要离开时,突然拉住她,久久地伏在她的匈口,她扣衣服时,在镜子里看到那雪白上的一撮红,艳丽得?像盛开的梅花。
而?后,她就看到季远的眼神又变了。
但也仅止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她就拉开门,离开了。
小丁香的眼神,沈双知道,她发现了——
暗恋的女人对自
己的暗恋对象,一向很敏感?。
她也没收回视线。
两人隔着过道对视,而?后,她就看着那双小鹿眼从惊讶,明白,再到三观震毁似的……
哦,嫌恶。
小姑娘,世情?险恶,记住了。
沈双朝她笑了笑,这时,季远过了来。
两人眼神对接——
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季远坐了回去,和翟墨隔了一条过道。
小丁香惊骇得?迟迟无法收回视线。
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可又豁然洞开,什?么都明白了。
第一次飞机、餐桌边、沙滩上,那一仰一站的亲密,冲浪,或者……昨晚的bbq上!
她早该明白的,可季总有?女朋友,沈小姐和翟墨……
其他人都还睡着,并未醒来。
只有?小丁香,在这机舱里振聋发聩似的魂灵重塑。
而?在这满心凌乱里,她注意到,季远看了她一眼——
莫名的,她打了个寒颤。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那眼睛依然和第一次见那样迷人温柔,她却有?种?感?觉:她得?闭紧她的嘴巴,否则……
否则什?么,小丁香也说不知道。
就这样,飞机在一片缄默里落了地。
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将?睡得?七晕八素的众人唤醒,沈双出机舱时,和落在后面的季远对视了一眼,而?后,就推着行李箱出去了。
拒绝翟墨的接送,她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在肖楠“怎么搞的不直接飞魔都、反而?飞了北市、害我一大早赶飞机、差点没赶上租车”的嘟嘟囔囔里,叫了声:
“停车。”
而?后,又上了停在转角的一辆黑色黑车。
布加迪的驾驶盘旁,孙助理?礼貌地朝她点头:
“沈小姐。”
季远就隐在昏暗的后座,沈双几乎一上车,就被他吻住了。
他捧住她的脸,指尖发烫——
可也就这一吻,就结束了。
很短,轻轻一碰,不超过两秒,可沈双就是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渴望,她被他捧着的地方起了
颤.栗。
季远放开她,攥住她手,手被攥得?发紧,发疼,连身体似乎也开始发.紧,发疼。
可这疼痛并没有?让欲.望减低,两人在昏暗中无声对视。
去往公寓的路变得?遥远而?漫长。
当孙助理?一声“到了”后,沈双才发现,自己竟然舒了口气。
包还没拿,她就被季远拉着,跌跌撞撞下了车。
电梯,“叮——”,开门,进电梯。
电梯内的镜子照出两张板着的脸,谁也没说话,也没看对方。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被压着,似乎只要有?一蔟火星,就能?点燃——
“叮”,电梯门又开了。
沈双几乎是被立刻撞到了大理?石墙面上——
季远压住了她。
当裙摆被了起时,她按住他:
“摄像头?”
“没有?。”
季远摇头,身体滚.烫。
“——恩,”沈双猛地后仰,被吃得?乱七八糟的口红在唇上晕开,很糟糕,可又致命得?诱人,她拼命喘着气,没想到……
猛然间,视线落到对面雪白的大理?石墙上。
大理?石墙面的浅灰色冰裂纹透露出一种?高级的昂贵感?,而?凌驾于那昂贵感?之上,红与白、白与黑的色彩碰撞,缭绕成一副因靡之景……
“抱歉。”男人在她耳边喘.气,腔调却彬彬有?礼,“我恐怕有?些失.控。”
沈双回应他的,却是咯咯咯笑——
“没关系。”她吆他的耳朵,“我喜欢。”
影子猛然间变得?迅.猛而?模糊,只能?看到光.斑摇曳,窗外,一轮太阳渐渐沉入地面。
再清醒时,她已?经到了床上。
情?.欲抽丝般退去,季远就躺在旁边,沈双一下钻进他怀里,遮挡的丝质或棉布已?完全消散,只剩下肌.肤与肌.肤的无间。
沈双发现,她似乎也有?肌.肤焦.渴.症——
她渴望触碰他。汗湿的感?觉让人感?觉真实,她指尖在他匈口流连。
似乎她的动静弄醒了他。
季远阖着眼,胡乱地拍了拍她,声音含混:
“睡吧。”
沈双偏不睡。
她摸他的睫毛,季远抓住她手:“别闹。”
“不。”
沈双支起下颔。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睡?”
“不睡那再莱一次。”
他压到她身上,沈双踢了他一记,骂他:“滚蛋。”
“疼呢。”
她道。
“……哦。”季远翻回原来的位置,过了会?,突然道,“我也疼。”
沈双吃吃地笑:“你们男人也会?疼?”
季远闭着眼睛,侧面看过去,他的棱角美得?如?同?一尊雕像。
雕像叹了口气,像对眼前的人无奈:
”铁杵还会?磨成针呢。”
沈双笑得?更厉害了。
女孩活泼的声音回荡在这静海一样的公寓里,突然又戛然而?止,问:
“所?以,我们这算……和好了?”
季远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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