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脾气与皇上不同,从小在宫里娇养长大,他抬举谁,那是天大的恩典。
谁若是不听话,太子一句话免了职,或是随便说个罪名,送去刑部大牢,那也要千恩万谢的接着。
敢有一句怨言,或是府里上下走动,打点关系的,太子只要听说,就是藐视他的皇权,不把他放在眼里,罪名更重。
但长公主在太子面前,是极有面子的一个。
毕竟长公主是长辈,太子最怕姑母闹起来。
以前姑母与母妃吵架,母妃就算气晕过去,一样拿长公主没办法。
太子从小就听父皇说,姑母教导父皇课业时,父皇只要有一点不是,长公主扬手就打。
有一次还拿着鞭子,追着父皇打了半个皇宫,连皇祖父都惊动了的。
这样彪悍的长公主,在太子眼里,是第一不能惹的雌老虎。
姜婉清道“方姨母过来问,是摆明态度。另外,小叔要接管五城兵马司,勋贵们估计看不下眼了。”
“这也算太子做了件好事,至少以后的公主,不用再发愁子孙了。”姜婉宁道。
“是啊!”姜婉清道“当年长公主提亲时,咱娘就说过,公主府一代荣华,二代落魄。”
“委屈姐姐了。”姜婉宁伸手还住了姐姐的肩。
“呸!”姜婉清啐道“女子一生所愿,无非是嫁给想嫁的人,过想过的日子,你姐我好着呢!”
“夫人,夫人呐!”嬷嬷在外面大声喊道“夫人快去看看吧!大娘子把九曲桥的护栏,踹湖里去了!”
姜婉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先回去,我去看看钰姐儿。”
“我也过去。”姜婉清看姐姐的架势,钰姐儿这顿揍跑不掉了。
两人提着裙子跑到湖边,公主府那边的老嬷嬷也赶到了,正双手按着大腿,站在湖边大喘气呢!
“钰姐儿!”姜婉清咬牙喊了一声。
老嬷嬷回头,指着湖里说“快,快,快啊!”
“什么?”姜婉清问。
湖里突然冒出几个脑袋,锋哥儿站在岸边拍手,“姐姐好厉害,姐姐最厉害!”
姜婉清气沉丹田,大喊一声“沈瑾钰!我数三个数,你马上给我滚过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啊?”
长公主跑得脸颊飞红,气势却不弱,“大郎媳妇,孩子淘气些,你要好好说,怎么能吓唬呢?钰姐儿,快来祖母这边!”
老嬷嬷指着湖水道“主子啊!大娘子在水里!”
长公主反应很快,立刻喊“快,快把大娘子捞上来!”
水里咕嘟嘟冒泡,钰姐儿从水里冒头,像只青蛙一样,蹬着腿往前游。
这样游水,一看就是练过。
姜婉清喊着“谁给她做的鱼皮水靠?”
“本宫让人做的!”长公主道。
姜婉宁看明白了,钰姐儿之所以无法无天,全是长公主惯的!
钰姐儿游上岸,一点没有犯错的态度,反而笑嘻嘻的说“娘,弟弟想吃水里金色的鱼,我下去给弟弟捞鱼去了。”
“你捞鱼毁了护栏作甚?”姜婉清指着九曲桥问。
“它碍事啊!”钰姐儿理所当然道。
姜婉宁心说,这孩子是该打一顿了。
“我我让你”姜婉清转身去折树枝。
长公主大喊着“还不赶紧拿毯子来,快把钰姐儿包好,去准备热水,姜汤!”
钰姐儿一头扎进祖母怀里,“祖母,那鱼游的太快了,我抓不住,弟弟吃不到了。”
“什么金色的鱼啊!”姜婉宁问。
总不能是湖里的锦鲤吧!
锋哥儿指着湖说“是二叔弄回来的,金色的大鱼,是龙!二叔不会养,快养死了。姐姐说是因为鱼缸太小!”
方二夫人过来,听见这么一句,惊呼道“你们把龙鱼丢湖里了?”
长公主没好气道“什么好东西一样!告诉厨房,今儿做一条龙鱼吃。”
“长公主威武!”姜婉宁敬佩道。
嬷嬷的动作比姜婉清快,用毯子裹了钰姐儿,跟着长公主走了。
姜婉清气的脸色都变了,咬牙喊着,有本事你别回来!
长公主回头瞪眼,姜婉清一看,这对婆媳马上要干架,还是她做一次和事佬吧!
“姐,那是亲闺女,亲生的,你亲自生的呀!”姜婉清语无伦次的拉着姐姐,劝架这事儿,她实在不在行,要是帮着姐姐。
好像她不能与姐姐一起打长公主一顿。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乱说一气,哄走姐姐再说。
脑子灵光一闪,姜婉宁道“夫君常说,女孩是家里的娇客,在娘家时,要娇养,有多娇养多娇。
以后给她找个听话老实的夫君,送出去祸害婆家去。”
“胡说八道!”姜婉清转头冲着妹妹瞪眼了,“这是什么话?什么都不会,在婆家怎么过?”
“嗳?姐姐不带这样说的,我也什么都不会啊!”姜婉清拐到了自己身上。
长公主站着不走了,盯着孙女盘算,京城还有李锐这样的没?
最好府里有个不管事的婆母。
到时候,婆家谁惹钰姐儿生气,钰姐儿就拿着刀。狗挡杀狗,鸡挡杀鸡。
一次把那府里杀个胆寒,日子就好过了。
“祖母,我哪里不对吗?”钰姐儿忽闪着大眼睛问。
抱着钰姐儿的嬷嬷一个激灵,赶紧用毯子把钰姐儿的脑袋裹起来。
“没有,我们钰姐儿最好了。”
长公主顺口夸了一句,琢磨着,明日进宫一趟,与母后盘算一番,究竟谁家合适。
姜婉清劝好了姐姐,算是把姐姐劝顺心了吧!
反正姐姐也不敢拿着木棍,去长公主府揍女儿。
事情办完,姜婉清告辞回府,马车越接近侯府,她的心情就越黯淡。
夫君不在府里,回去也没意思,不如回娘家,陪老娘说话算了。
念头刚起,又想起夫君嘱咐她,要多带妹妹出门,多参加几次宴请,把好名声传出去。
至少,妹妹嫁给杜相府公子时,要让人由衷觉得,妹妹是下嫁。
马车进了侧门,外院一阵喧闹声,引起了姜婉宁的注意。
“哎呦!这帮狼崽子,闹腾什么呢?房顶都要被他们掀了。”齐嬷嬷念叨一句。
姜婉宁不禁莞尔,嬷嬷说的狼崽子,年纪最小的也该说亲了。
难为嬷嬷还能把他们当孩子看。
“停车,嬷嬷,咱们过去看看。”姜婉宁打开车门,看向喧闹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