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火,比姜婉宁预想中,早了十日。
她也没想到,四皇子竟如此缺钱。
一架寿字屏风,红宝石不算大,用金丝银线绣在丝绒布上。宝石被金银线网住,在鹅黄色的绒缎上,绣出一个寿字。
不算顶号的寿礼,土豪气十足。
店家知道是四皇子定的货,没敢多要,六万银子不算多吧!
当然,这也不是小数。要知道,京城寻常百姓,一年有四十两,便能衣食无忧。
一家子挤在一起,像宋家那样的府里,一年有两千银子,过的足够奢侈了。
六万银子,够姜家军半年的军饷了。一个兵丁,在北地雨雪风霜,一个月才八百个大钱。
这些银子很多,在四皇子面前,是真的多。
可四皇子知道,二哥手里应该有二十万两银子,这还是粗略估计。
这事儿是姜婉宁,让人散步的消息,至于二皇子有没有二十万两,她是不清楚的。
不过,大年顺手拿回来的金子,换成银子也有几千两了。
要不夫君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呢!
贵妃护着老四,二皇子听的火气越来越大,也不哭诉告状了,站起身出了宫。
谁也没想到,二皇子出了宫,直奔四皇子府上。举着火把,烧了四皇子府的前厅。
两位皇子从四皇子府,一路打进了皇宫,直把太后都惊动了。
姜婉宁听说后,感觉二皇子当年中毒,应该是没治好,疯病发作的越来越严重了。
满京城看着两位皇子的热闹,茶余饭后多了许多谈资。
十几天的热闹后,太后娘娘的寿诞开始了。
前一日进宫贺寿的,是京城的外命妇。
第二日是正日子,托李皇后的福,姜婉宁有幸在正日子,跟在皇子妃身后,给太后贺寿。
大皇子出家,不可能参加这样的俗世庆典,让小沙弥送来一卷经书,说是大皇子亲手抄的经文,在佛前供奉了百日。
接着是二皇子,正妃病了,寿礼是侧妃捧着送上。
太后没打开匣子看,笑着夸了几句,便让二皇子退下了。
三皇子还没大婚,只能亲自捧着寿礼送上,一串沉香木佛珠,太后满意的夸了几句。
四皇子的那架土豪至极的屏风,由着几个小太监抬了出来,艳阳之下,宝光闪闪,耀眼夺目到不能直视。
太后还是那副慈爱的笑脸,连声说,四郎有心了!
这话与先前说给二皇子的一样。
二皇子侧妃送上匣子时,太后便说,二郎有心了。
可不知怎地,二皇子就是怒了,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着了火,冲过去点燃了那架屏风。
姜婉宁心里大喊,我的天,这是疯病发作了,会不会咬人啊!
一片惊乱中,姜婉清拉着妹妹后退,嘴里埋怨,“个傻子,还不赶紧躲了,站着不动,等着被人点了火啊!”
在姜婉清眼里,妹妹爱看热闹的毛病又犯了。张着小嘴,眼睛冒光,只差没搬个凳子,端着冰镇酸梅汤看戏了。
“我,不是,我哎呦!姐姐,你说,会不会打起来?”姜婉宁确实兴奋,还没看过皇子打架呢!
“我先打你!”姜婉清拍了妹妹一下,拉着她进了厢房。
沈典昕摇着折扇,看着夫人教训妹妹。
他这个小姨子,自幼顽皮,刚成亲是,没少被小姨子拉着出去胡闹。
“你还看笑话!”姜婉清埋怨了夫君一句。
沈典昕笑着道“还记得我们刚成亲时,婉宁正换牙,两颗大门牙都掉了,整日捂着嘴。
那日定要闹着去西瓦子玩,头一次看到大象,就是这副样子,拉着她走,她还闹着说,没看到大象踩死人呢!”
姜婉宁嘟着嘴道“那只大象一直也没踩死过人,前几年病死了,怪可惜的。听说大象比人能活”
话音被尖叫声淹没,姜婉宁扑到窗边去看。
只见大皇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刀,四皇子拿着明晃晃的长剑,两人正对峙呢!
太后喊着,“给我拉开!”
皇上指挥着内廷侍卫,“把他们给朕拿下。”
杨贵妃喊着“别伤了我的皇儿,不准伤了我的皇儿!”
场面倒是很快控制住了,太后也没了过寿的心思,由长公主扶着去了内殿休息。
来贺寿的人,等着太后,皇上发话,谁也不敢走。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管事嬷嬷出来,带着她们去见太后。
贺寿的场地,从御花园水殿,换到了太后宫里。
太后娘娘面无表情,身旁坐着神游天外的长公主。
皇上疲惫的让人开始贺寿,杨妃低着头,时不时抽噎一下。
这场面哪像是贺寿,一点喜气没有,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五皇子硬着头皮上前,跪地大声喊出“孙儿愿皇祖母,千秋万载康乐无极!”
太后总算有了些表情,招手让五皇子近前,“好孩子,你要乖乖的,可不能闹的让皇祖母生气!”
“孙儿惟愿皇祖母高兴!”五皇子还不到十二岁,板着脸说讨好的话,太后被逗乐了。
“让皇祖母瞧瞧,你准备了什么寿礼啊!”太后让人打开了匣子。
丝绢展开,血红色的字,写了一篇经文。
“这是皇儿刺破手指,以血合墨写就的经文,为了祈福太后长寿安康。”敬妃笑着替儿子解释。
太后搂着孙子,心疼的揉搓着,“好孩子,你的孝心,皇祖母知道了,以后可不准这样啦!”
杨贵妃撇了一眼经文,柔声道“母后说的是,可不能如此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子身上有多少精血?
若是因此病了,岂不是太后娘娘的罪过?这不是孝!
若是天下孩子都效仿,都弄出着血淋淋的经书。
看起来是孝心一片,可因此身子受损,让长辈心里怎么过的去?
敬妃,当初你就该拦着,用血写字,万一血流多了,皇子病了,或是因此体弱皇家血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
敬妃脸色煞白,跪地请罪。
太后脸色僵硬了一瞬,冷声道“嗯!杨妃说的是,此风不可长!”
姜婉宁低头冷笑,杨贵妃自幼跟在杨太后身边,智谋和手段还是有的,否则还真不能保住圣宠不衰。
“是,孙儿知错了。”五皇子跑回殿中,跪下请罪。
太后挤出一个笑容,“好了,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皇祖母不怪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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