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嫌身穿着曲莫的衣服往家里走,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曲芷茹和曲莫的话语,也认为自己这样逃避下去不是办法,或许是他在成为魂师之后一直没有遇见坎坷的缘故,导致卢森的逝去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冲击,自从卢森出事之后他才明白,魂师的道路远比想象中要恐怖的多,他过去的真的是把魂师之路想得太过天真了。
走到了自己出租屋所在楼下的花坛前,张嫌看着花坛里盛开的红黄团簇的花朵,突然想起了曲莫告诉他的一花一世界的道理,便找到了一朵玫红色花蕊向里面看去,他看不到里面的缤纷世界,只是见到了蜜蜂和蝴蝶轮流停泊在了上面,偶尔有几只小虫和蚂蚁钻进了花蕊又钻了出来,张嫌猜测着,或许花蕊里真的有一个微观的世界也说不定。
就在张嫌注视着花蕊的时候,突然一只白嫩的大手搭在了张嫌的肩膀上。
张嫌的身体肌肉本来是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当他感知到身后出现了人的气息之后,第一时间开启了身体应急模式,身形快速向后撤退一步,两手紧紧扣住了搭在他肩膀上的大手,一个全力使出了过肩摔的招式,直接把身后之人从后往前摔进了身前的花池里,然后警觉的注视着被摔翻之人的样子。
“胡锡哥?”当张嫌看到了倒在花池之人的面孔时,他才发现被自己摔翻的原来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的胡锡,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哎呀,你想摔死我啊,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就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胡锡四脚朝天的躺在花池里,身子把花池压出了一个大字人形,嘴里抱怨道。
“对不起啊胡锡哥,我不是故意的,本能反应而已。”张嫌赶紧攀上花台上,抬手把胡锡从花坛里扶了起来,然后又架着浑身粘满花叶的胡锡走出了花坛。
“你个混蛋,疼死我了,我刚才去你家找你,发现你没在家,我就从楼上下来了,正好看到你在这花坛前发呆,结果刚想和你打声招呼,你就给了我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我和你有仇吗?”胡锡一边拍打着自己粘在身上的鲜花绿叶,一边嘴里抱怨道。
“哎呀,我都道歉了嘛,不过胡锡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嫌问道。
“没啥事,就是来看看你,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在公司了,严老头害怕你出事,所以指派我来探查一下。”胡锡解释着。
“所以胡锡哥就答应来找我了?”张嫌坏笑着问道。
“哪有啊,我一再给严老头强调你只是抑郁症的老毛病犯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他不信啊,最后非要我过来证实一下,回去我还得给他们汇报情况,哎。”胡锡唉声叹气道。
“抑郁症?还老毛病?胡锡哥你真是了解我啊。”张嫌白了胡锡一眼道。
“嗯,我承认我错了,你现在已经是重度抑郁症了,都有些暴力倾向了,我得如实向严老头禀报,到时候再让林妍给你开个镇定类的药物。”胡锡揉着手臂回答道。
“得,别说了,我道歉,我请客吃饭行了吧,真是的,还玩碰瓷那一套。”张嫌冷哼道。
“那敢情好啊,我这两天正好看中了一家野味馆,在城南近郊,新开的,听说那家的糖醋鲤鱼用的是真正的湖鱼,味道特别鲜美,就差个请我去吃的人了。”胡锡奸笑道。
“别吹牛了,有好吃你能不带林妍姐去吃?一准又是拿我做实验。”张嫌知道胡锡的心思,胡锡经常找各种美食讨好林妍,这次一准又是听说了某家餐馆的名头,所以想先带张嫌打头阵。
被张嫌拆穿之后,胡锡只是挠着头嘿笑着,像个撒谎被发现了的孩子,不过还没笑几声,胡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不解的看着张嫌,惊讶地问道:“咦,你之前不是还在家里抑郁着吗?我和蒲姑娘来了几次你都躲着不见面,今天怎么恢复正常了啊?”
“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嘛,已经想明白了。”张嫌点了点头。
“想明白就好,和你同期参加新人培训的人中已有三人丧命于鬼手了,冀城的付天媚、贵城的张玄亭、世城的万垒,他们实力都很不俗了,却也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在魂师的路途上坚持下来,既然选在了这条道路,生死就要看的开了,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应该是这样。”胡锡开解道。
张嫌听完胡锡的开解,听话的点了点头,付天媚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造成付天媚死亡的亡魂就是博物馆悬赏的那只恶魂,已经被他解决了。
“既然你恢复正常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先回去了哈,到时候公司见。”胡锡见张嫌已经走出了伤心的境地,打算就此离开回公司复命。
“别急着走啊胡锡哥,去我家坐坐,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对胡锡哥说呢。”见胡锡要走,张嫌地眼睛打了十八个转,神秘兮兮的对着胡锡说道。
胡锡感觉张嫌的表情略显古怪,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啊?”
“这里人多眼杂,等到了我家里再说。”张嫌故意买了个关子,提着两个装满速食的袋子朝楼上走去了。
胡锡不知道张嫌准备说什么事,猜测着可能和张嫌从阴郁中走出来的原因有关,所以也就跟着张嫌上了楼,之后跟着进了张嫌的出租屋里。
不一会儿,张嫌的出租屋里传来了胡锡响亮的质问声:“我去!你说什么?你把我叫上来就是让我帮你打扫屋子?”
“哎呀,胡锡哥,小声一点嘛,吵到邻居多不好呀。”张嫌做了个嘘声的姿势道。
“张嫌你……,你说有重要事情告诉我,结果就是把我骗上来帮你打扫卫生,你有点欺人太甚了吧。”胡锡抱怨道。
“胡锡哥你不是说想早点在公司见到我嘛,你看我这家里已经好几个月没收拾了,要是让我一个人打扫起来估计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您老行行好,帮我收拾一下,我可能明天就能回公司了。”张嫌解释着。
“不干!你这里有三四个月没打扫了吧,真是比猪窝还乱,我可不想把今天新换的衣服弄脏。”胡锡拒绝道。
“哎呀,胡锡哥,我都答应请你吃湖鱼去了,你早帮我的话我也能早请你呀,不然林妍姐该等急了。”张嫌辩解道。
“你这是裸的敲诈!”胡锡故作生气的样子。
“再加盘野山鸡?”张嫌问道。
“好,成交!”胡锡立刻答应道。
张嫌没想到胡锡答应的这么快,哭笑不得的看着胡锡,心里直骂胡锡是个吃货。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一边收拾一边说吧,我知道你刚从阴霾之中走了出来肯定是想做些什么,所以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些敲打和建议。”胡锡突然一本正经的对着张嫌说道,然后抄起了张嫌屋里的破旧扫帚扫着散落在地面上的各种垃圾。
“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嫌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回应着,打开了窗户透着风,收拾着桌子上发霉的食物。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胡锡回答。
“我想报仇。”张嫌如实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怎么报?”胡锡问。
“一方面我想调查参与那场鬼宴的所有亡魂信息,从弱到强逐个击破。”张嫌解释着。
“可以,只是亡魂到了小鬼一阶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胡锡提醒着。
“嗯,我现在是初级魂王,还没凝聚魂核,等凝聚完魂核之后再挑战初级小鬼就没问题了,但是之前我也想尝试一下。”张嫌说明着自己的打算。
“我相信你有那种能力,只是魂核的凝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次,据可靠的情报,鬼宴上的七只初级小鬼有三只进阶到了中级小鬼的等阶,鬼竹书生、人面鬼蝎、肥豚都已经进阶,据说其余四只小鬼也处在进阶的边缘上,就算你以初级魂王的实力凝聚出魂核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胡锡敲打道。
“胡锡哥,凝聚魂核需要什么条件?”张嫌问道。
“先要在灵魂内聚集压缩大量的魂力,然后用灵识化印进行封存,只不过灵识化印这一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可悟不可传,卢森哥悟到的是天谴印,魂核生出之后学会了天谴冥王和天谴地牢两个特殊魂技,我是风灵印,附带着的魂技是风信子和风刃灵谷,但是这种灵识化印不是想悟就能悟到的,林妍已经是中级魂王了,如今也没有悟出灵识印来。”胡锡解释着。
“要怎么悟?”张嫌不解的问。
“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据我所知灵识印是在与灵魂厮杀之后迸发出来的,我当时是在执行一次猎魂任务的时候,结果出现了魂力过度消耗的情况,在之后补充魂力的时候,魂力里就莫名的多出了一枚浓缩着的魂核,这是我的经验,但是并不等于其他人用我的经验之后也能成功,咱公司的晨曦姐也用过我的方法,现在已经是高级魂王的等级依旧没有聚起魂核。”胡锡举了个反例说明着。
“嗯,这个暂且一放,我第二个方面是想要快速提升实力,学一些强大的魂技和克魂的功夫,不知道胡锡哥在这方面有没有能帮忙的?”张嫌问道。
“快速提升的话我觉得不太容易做到,但是要说学一些克魂制鬼的办法我倒是有些建议。”胡锡搓了搓手,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随即放下了扫帚,到了张嫌屋内的洗刷间冲洗干净了拖把,一边说着话一边帮着张嫌拖地。
“什么办法?”张嫌也收拾完了屋内的垃圾,装袋堆在了一边,然后把床单被罩和一些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倒上了不少的洗衣粉开始搅拌。
“拜师学艺,魂师境很大,有很多强大的魂师隐世不留名,但是一出手连鬼王都要退让三分,这种魂师多少都会一些特殊的手段,其中有些人并不称自己为魂师,而是沿用古时传承的名号称呼自己,境内有不少这种人,譬如驱魔师、符师、济公、拘灵人、百叶、绛星、土夫子、活死人,这些人都有着独特的能力,类似某些魂师家族所具有的秘技一样,其实九大家族里的符魂师夏家实际上就是古代符师的一支。”胡锡介绍着。
“还有这么多讲究?”张嫌听完这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感觉自己是孤陋寡闻了。
“那是当然,海外还有阴阳师、巫师、圣子、先知等等,其实和魂师一样都是与灵魂打交道的人,所以你说的克魂功夫可以找这些人去学。”胡锡推荐着。
“出国吗?”张嫌不解的问道。
“出国学到的还有可能水土不服呢,你可以在境内寻找这种特殊的魂师,跟着他们学上一些也就够用了。”胡锡提议道。
“嗯,我知道了,对了,胡锡哥,你知道魂师境内的东西带有源天字样是什么意思吗?”张嫌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中的玉瓦和女娲残魂,转移了话题问道。
“源天?!”胡锡停下了手中的活,惊讶地看着张嫌。
“嗯,我记得之前在新人培训的时候无意间听谁说起过这个词,好像在说什么源天。”张嫌撒了个谎,他虽然觉得胡锡的拜访求学的建议不错,但是要是比较起来,他手上的源天启魂录应该价值更高,只不过玉瓦缺少了源天残魂的灌注无法开启,女娲残魂无法现身,玉瓦里面就是有厉害的魂技他也无法学习。
“我听说过源天功法、源天魂技和源天魂器,据说凡是带源天字眼的东西都是在创世之初自然形成的物件,极其稀有,谁要是得到其中一个就能具有通天的能力,有传言说源天魂器里有能开启通往桃源界大门的钥匙,当然这些只是传言,在一些书上有一些记载,但是并没有谁真正拥有这些源天之物,或者就算有的话也不太可能显露出来。”胡锡回答着张嫌的疑问。
“书?”张嫌不解的问道。
“嗯,关于源天的事情我都是在书上看到的,咱公司的储物间里就有几本,不过你要是去看的话得去找钟天离老爷子要钥匙去,现在储物间里放的基本上都是他研发的魂器和一些半成品,要从那里面找出几本书来估计你要翻箱倒柜了。”胡锡笑着提醒道。
“嗯,知道了,屋子里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先请胡锡哥出去吃顿饭吧,等回来的时候我再把新的床单被罩换上、把洗好的衣服都给晾上,我就可以宣告自己又复活了。”张嫌看着再次变得干净整齐的家,高兴的说着。
“你看我这又扫地又拖地的,吃完饭不得请哥哥去做个按摩吗?”胡锡坏笑道。
“行啊,去得时候估计林妍姐也下班了,到时候我就喊着林妍姐一起去。”张嫌挑着眉毛看着胡锡。
“得,你个白眼狼,算了,先去吃饭吧,忙活这一会儿我都快饿死了,吃完饭赶着下班前回去交班,把你的情况给严老头一汇报,我今天就又得过且过了一天。”胡锡开开心心喊道。
张嫌见胡锡开心的样子,知道这里面有几分是因为自己振作的原因,胡锡这几个月来不断地往张嫌家跑,隔着门缝不停地鼓励安慰着张嫌,张嫌则是一直躲着不见,甚至还用彩鳞护臂隐身起来不让胡锡的灵魂找到,胡锡每次都很失落,如今自己恢复了,胡锡样子也像是轻松了许多,虽然胡锡没有说出来,但是张嫌能感觉得到。
下了楼,张嫌才想到自己的电动车还放在齐城的旧市政大厅门前的停车棚里,这都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真不知道自己的电车是否还完好无损的停靠在那里,所以张嫌拜托了胡锡捎带自己一程,先去市政大厅前去找车子。
胡锡点了点头同意了,让张嫌坐在了自己的电动车上,向着齐城中心的市政大厅快速驶去。
“胡锡哥,陆真嫂子怎么样了?”张嫌问道。
“半个月前跟着卢森哥走了,我亲自度化的她的魂。”胡锡解释着。
“怎么走的?自杀?”张嫌追问道,他以为陆真嫂子是因为想不开才走的,差点又自责起来。
“那倒不是,病情复发了,再加上本来就是绝症,医生也无能为力,我当时就在床边守着,她是在睡梦中过去的,比生前还安宁。”胡锡在前座摇了摇头回答。
张嫌低下了头,沉默着没有说话,即使胡锡如此解释,张嫌多少能感觉得到,卢森妻子陆真的离开和卢森的死有着分不开的原因,至少在心境上带走了陆真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虽然成为魂师的时间比你早不了多少,但是我从小在猎魂公司长大,经历了很多魂师的生死,猎魂失败被亡魂吞食的事情时有发生,卢森哥只是这其中的一员,我刚开始听到我父亲的死讯时精神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后来是严老头把我救了回来,再后来看到了公司有更多的魂师丧命鬼手,本来对魂师这条道路无比抗拒的我最终决定成为魂师,厉鬼恶魂摆在眼前的时候不是你捂上眼睛就不存在了,总有人要去对抗它们来守护普通人,既然是一个战场,生死便不可预测。”胡锡讲述着自己对魂师的理解。
“我也想明白了,我去咱公司面试的时候就差点命丧恶魂之手,当时还是卢森哥救得我,现在想想,并不是舍弃了魂师这个身份就能过安稳的过日子,我去猎魂时遇到的那些被魂鬼折磨迫害的普通人,看到更多的是无能为力,那些人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我却还有着一些力量守护自己,接下来我要拥有更多的力量守护更多的人,我要成为最强大的魂师!”张嫌下决心道。
“好了,别说大话了,这就是市政大厅了,你去找自己的车子去吧。”胡锡见张嫌振作了起来,会心一笑的对着张嫌道。
张嫌点了点头,从胡锡的车子上蹦了下来,跑到了市政大厅前的公共车棚里,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电动车,不过当他第二眼看向自己车子的时候,瞬间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大喊道:“谁偷了我的电瓶!”
胡锡驱车靠近了张嫌,挑逗着问道:“哈哈,你现在还要守护众人吗?”
“不要了!我要抓贼!丫的坏贼敢偷老子的电瓶,弄死他喂亡魂去!”张嫌生气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