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挑了一间临窗的小屋子住下。
两张床相距不过一米,如果俩人躺在床上,即便不是刻意去听,也能清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与方泽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
马心喻心中小鹿正不停地乱撞,高兴地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想开口说话,不曾想方泽抢先一步道:“今晚别睡,大的要来了。”
“哈?什么意思呀?”
马心喻满心怀春,听着这话觉得莫名其妙。
方泽注意到隔墙有耳,就道:“来,到我的被窝里来聊。”
马心喻的脸蛋唰得一下红透了,嘴巴噫呜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在还是颠颠撞撞地来到方泽床上。
“需……需要我脱衣服嘛?”
“不用!大半夜凉快得很,被窝里也不闷。”
“哦!”
马心喻小声嘟哝几句,接着便一头钻进方泽的被窝里。
这时候,方泽才说道:“隔墙有人在偷听,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和你对话,委屈你了。”
马心喻意识到自己似乎误解了方泽,旋即尴尬地眨了眨眼,干笑道:“你想跟我聊什么呀?”
方泽直言道:“雷森堡的三当家和大当家全死了。”
“全死了?!诶呦~”
马心喻一时激动,身子往前一倾,脑袋与方泽撞了个正着,不要说她了,就连方泽也被磕得不轻。
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惊讶道:“怎么死了?”
“是被二当家雷鍂害死的。”
为了确保用语精准,方泽进一步阐释道:“我是亲眼见证二当家雷鍂击毙了十几个三当家的亲信,同时这些话也是三当家的亡灵告诉我的。”
“咦?!你居然能见到人类的灵魂?”
马心喻总是抓错重点,但好在方泽早有准备,道:“我的精神力比常人强上不少,得益于此才能见着灵魂。”
马心喻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嘛?总不能躺在这里等死吧?”
只是话还没说完,方泽就用手指弹了下她的脑壳,马心喻诶呦一声,气鼓鼓地揉了揉脑袋,接着便听到方泽说道:“如果二当家想要你们
的小命,早就在食物里下了药。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你们的狗命咯~”
“狗命?你的才是狗命呢!”
方泽诶嘿一笑,继续道:“二当家和邢叔打了个默契球。你不加害与我,我就乖乖离开。还好有你老爷子出来搅局,不然我也找不到借口留下来。”
马心喻微微愣了会神,随后大笑起来,道:“歪打正着?”
在得知性命无忧后,她表现得格外兴奋,就像幼稚园里的儿童结伴去仓库冒险一样。
方泽却道:“当前局势有些混乱。我答应了那十几个含冤而死的汉子,要替他们报仇;同时也答应了三当家,要亲眼见证二当家晋升成为阶级4【调酒师】。”
光这两件事就令方泽头疼死了。
马心喻嘟哝道:“那只能慢慢来咯。”
……
夜深了。
马心喻枕着方泽的胳膊睡着了。
美人在怀,有几个少年人把持得住?
即便是方泽也不例外。
好在屋外的窃听者一直都在,这才给了方泽迟迟不动手的理由。
可是方泽一琢磨,心想这也不是一回事啊!
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一旦出去势必遭到更为严厉的监控,稍不留神惹怒了二当家,很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正当方泽苦于求索无门之时,屋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难不成窃听者走了?不应该啊!都在屋外蹲了一个多小时,也不差等到天亮啊。”
再过三个半小时就天亮了。
方泽仔细一听才注意到,这脚步声不是远离,而是向他的屋子慢慢靠近;不是没有刻意压低脚步,乃是他已经把脚步声压到最低了——
是马老爷子!
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和他孙女睡在一张床上,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嘿咻~!”
“咻都!”
方泽掀开床被的时候,马老爷子恰好撬开房门。
俩个大男人,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一时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只是当马老爷子视线落在床榻上,旋即暴怒起来,道:“你这臭小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诶,你有
本事别跑啊!”
方泽捎上靴子,就像一只灵敏的猫咪翻窗而出,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运气可真不赖!”
“正愁没借口离开这间屋子,没想到马老爷子就送上门来。”
墙壁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只要手上的劲够大,腹部核心力量够强,完全可以像蜘蛛侠一样攀岩走壁。方泽在马老爷子的骂骂咧咧中,一头钻进草垛里,随后彻底不见了踪迹。
……
方泽并不清楚“伪装护符”能不能骗过窃听者或者尾随者,毕竟他们都是跟踪的好手。
谨慎起见。
方泽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所以方泽决定先找着大当家雷金的尸首。
这并不是一桩难事。
在这个异世界上身份最显赫的,总喜欢把自己的办公室安在楼房最高层。工作累了来到窗边,就能有种俯瞰全景的睥睨气概。
当初的老司铎就是这样,如今的邢一荣亦是如此。
他们都喜欢这种感觉。
一路向上攀登,在伪装护符的作用下,屋内执勤的汉子就没注意到方泽的存在。方泽很顺利地抵达顶层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户紧闭。
方泽不得已从楼梯的窗户翻进来。
这一进楼,地上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他连连反呕。借着月光,方泽见到脚旁堆满了残肢断臂。
从他们的着装分析,应该是大当家的亲信。
方泽暗叹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唯有虔诚地向他们献上《往生祈祷》。
在《往生祈祷》中,一颗颗细小的光粒从身体内蹿出来,只是没有在人世间停驻多久就消弭得一干二净。
方泽做完这一系列工作后,这才推开身前那扇重达百斤的大门。
屋内月光凄凄。
一位中年男人倒在办公桌前。
他是面朝于天,胸膛上有一处碗大的伤口。
体内的鲜血早已流干。
将整个办公室的地毯全染成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