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观察到苏素最近心不在焉。
出于对她的负责,所以会特别关注苏素的情况。
最近几天,她时常到处张望,好像在找谁,盯着一个方向良久后,满脸失望的回头。接着又看向别的地方。
周远特意看向她看的地方。
——大多数是岗哨和巡逻士兵的位置。
最后周远得出一个结论——苏素想离开。
结束一日的训练,苏素还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借着休息一下,继续观察各处的情况。
她坚信,只要反反复复的看,总会有找出漏洞。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大虎。”周远走到她面前。
苏素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
“营长,有事吗?”她赶紧站起来回话。
“最近,你心不在焉,导致训练结果不是很好。再过不久,就会有新兵演武,届时将会决定你以后到底是继续待在新兵营做个炮灰,还是更进一步。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出不了新兵营。”
苏素对他这一番话是不屑一顾的,毕竟她要是能找到逃跑的办法,谁还在意能不能出新兵营。
“你没有反驳我,是同意还是不屑?”周远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入了军营,无非就是两条路,往上爬或被踩在脚下。哦,对了,还有第三条路,离开。不过这第三条路是条死路,就不建议了。你别看军营里这些士兵防卫还算过得去,其实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一批连我都不知道在哪的士兵盯着呢。所以从这个军营逃跑的人都只有死。当然了,你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蠢到想逃跑,毕竟你逃跑了,你那两个好兄弟可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周远漫不经心的说完,瞄了一脸呆滞的苏素一眼。
她的表情告诉周远,她果然想逃。
“哎,其实,我倒还愿意你离开,毕竟你身份是个不稳定因素。但是,往前一步生死不知,退后一步必死无葬身之地,相比较而言,我还是觉得搏一搏,赌个前程。你说呢?”他这一番话确实苦口婆心。
苏素暗想没有退路,往前走,就是把命豁出去了。可是她这样的人,能否在错综复杂的军营里存活下去?万一付出了许多,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没有付出时死了,还没那么遗憾。
“营长,沈叔有才能,却甘愿做个混子,但是他活下来了。到底是活着重要还是像顾将军那样的愚忠重要?”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但是苏素敢问周远,因为如果连他都不告诉她答案,那就没人可以告诉她答案了。
周远倒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曾经想过,也迷茫过,但是世间所有的事,哪能都追寻答案呢。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看谁的答案更贴合自己的心。
其实,许多问题无需追寻答案,糊里糊涂也是一种幸福。毕竟世间万象瞬息万变,谁又能知道现在以为的答案,以后还管用?
但是苏素现在钻牛角尖了,必须给她个答案。
“这个问题,我可以和你说说我的看法,你只当参考。人活着,但求无愧于心。你身处哪一个阶段,将决定你的眼界有多宽。
顾将军并非愚忠。顾家世代为将,可以说他生下来就注定眼界比寻常人高。将者,立国之梁柱。他既做了梁柱,那就不管谁是房的主人,他都要支撑起房不塌的重任。顾将军忠的不是龙椅上的人,是百姓。并州百姓爱他,敬他,说明顾将军的忠心没有错付。
沈将军是顾将军一手培养的,但是最后,顾将军让他低调的待在纳雍,他空有傲气和抱负,却无法施展。他恐怕情愿跟随顾将军一同赴死,也不愿狼狈的待在那个地方。但是他信顾将军,全心全意的信。
哪怕让他从神坛跌到尘埃,沈将军的忠,是对顾将军的信任。顾将军对他忠的回馈是,把生的机会留给他。
活着是好。但是活着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你愿做泰山,你就不要去想付出多少收回多少。你只管最大程度的付出,只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世间的人自会给你一个评判。
你愿做鸿毛,更不要去想付出多少收回多少。因为鸿毛的一生只需波澜不惊,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苏素细细回味他说的话。
她知道自己有些瞻前顾后了,或许她没有顾将军那种顶梁柱的资格和见识。
但是她想活下来并且能保护该保护的人。
要活着、要保护该保护的人,以她现在的情况,十分艰难。
除非她足够强大。
她想要强大的目的并非如顾将军那般无私,但是,她忠于了自己的内心。
一瞬间,苏素的迷茫消散了,那些纠结突然就不重要了。
周远看到她那样,终于放心下来。
别人是无法替她做决定的,只能自己领悟。
“可是,我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咋办。”
苏素又有些沮丧了,她连敌人都不敢杀,还谈什么强大。
“这个好办,交给我。你觉得什么兽温顺可爱?”
苏素想了下,“兔子。”
周远点点头,没有解释,就让她回去休息。
苏素边走边想,周远不会是让她杀兔子吧?这个好像不难,虽然她觉得兔子好看,但是相比之下,兔子被撒上调料,烧烤的时候似乎更好看些。
回到房间,小六凑过来,悄声说“怎么?营长要纳妾?”
“纳妾?我不知道啊。”苏素莫名其妙的说道。
但是随即,她又觉得小六的话不对劲,她当时和周远孤男寡女在一起,回来后,小六就说营长要纳妾!
意思很明显。
“呵呵。”苏素眯着眼,笑容满面的看着小六。
小六打了一个冷战,准备做垂死挣扎,“我说的是,营长要拿,切好的水果给我们吃吗?”
二娃坐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小六,——小六简直是皮痒痒了。
“呵呵。”
随着苏素又一个冷笑声发出后,房间里传来挥鞭的声音、小六压抑的哀嚎、苏素阴恻恻的笑声,以及其他三人兴灾乐祸的劝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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