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县衙。
林廉从祁铭那边敲诈了十五万两银子,盘算着等秋收结束,县里的百姓都闲下来,就开始他的赈灾善后,也就是以工代赈。
首先,自然是把整个平远县境内的河堤好好整修一遍;其次,把平远县境内的道路都给整修一番。
为了给这两项庞大的工程提供足够的钱粮支持,林廉一早就让人去收购了许多的米粮回来。
然而,等秋收结束,林廉派人去各个村镇张贴告示,召集青壮民夫准备干活儿的时候,他才悲催地发现,青壮民夫,大半都已经从村里离开,往黎南国那边赶了过去。
他费心费力地敲诈祁铭十五万两银子,就是为了把人留在平远县。可现在,他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就是找不到人干活儿。
“到底咋回事?”
林廉瞪眼看着自己的幕僚账房,感觉很不现实,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大人,这事儿,好像是长平公主那边闹出来的!”
林廉的师爷毛进小声开口,“长平镇那边,长平公主发了告示,说是黎南国那边冬天也可以种粮食。”
“然后,长平镇各个村子的人,就都组织了起来。”
“这事儿,还是苏耀顺子爵带着去的。”
毛进可是林廉的左膀右臂,对林廉在平远县为官,帮助甚大。
平远县境内发生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瞒不过毛进的耳目。
长平镇那边,苏舞弄出那个告示的时候,毛进就知道了。但是呢,毛进并没有太把这事儿当回事儿。
在毛进看来,苏舞这个公主,到底是个小娃娃。
小娃娃搞的事情,能当事儿吗?
可惜,就是毛进的一时大意,让林廉处于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囧地。
“就这?”
林廉听了毛进的报告,想法跟毛进是差不多的,也觉得就凭苏舞的一个告示,凭什么就能把整个平远县大半的青壮给拉去了黎南国?
“大人,会不会是因为苏耀顺子爵啊?”
“小的可听说,苏耀顺子爵可是在黎南国待了不少的日子,秋收前才回来。”
“不至于吧?”
不得不说,林廉虽然是个清官,也是爱民如子的性子,可是他到底是脱离百姓太久,看问题有些时候,也难免犯了经验主义,有些想当然。
然而,不管林廉多么的郁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计划中,十五万两银子用不完,还会剩下不少。
可现在,他只能多花银子。
除此之外,还得将原本的自愿干活儿变成了强制性的役差。毕竟,没有去往黎南国的人,都是偏懒惰的。
想要这些人自愿干活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在官府的强制命令下,又有不算廉价的工钱可以拿,平远县的河堤终于开始修缮。
工程开始的那天,林廉则带着人到了崖上村。
经过几天的调查,他已经明白,造成她现在无人可用的根本原因,还真的就是苏舞的告示。
其中,也有一点儿苏耀顺的原因。
毕竟,如果去黎南国没有搞头,这崖上村的苏氏族人,不会一股脑地往那边跑。
有了崖上村苏氏族人的带头作用,又有宋家沟一帮人的跟随,这事儿就形成了连锁反应。等到越来越多的人往黎南国去,平远县各个村子也就被带动了。
事实上,被带动的不单单是平远县的百姓,临近的几个县的百姓,也都在有样学样。
町照府在这一次的暴雨成灾中,大半地界遭了灾。
知府颜克微也在寻思着以工代赈的善后补救,然后,他遭遇了跟林廉一样的窘况。
有钱有粮就是没有人!
颜克微作为知府,在发现异常后,就给下面的县令们去了书函,然后就从平远县令林廉这里得到了一个差不多的真相。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颜克微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忧心。
高兴的是,治下百姓如果能从黎南国多种一茬庄稼,就解决了之前水灾的影响。可忧心的却是,万一百姓们觉得在黎南国种地更有前途,他们会不会拖家带口地搬去黎南国。
作为地方官员,辖区的户籍人丁数,也是为官考核的一大指标。
颜克微发愁,林廉更发愁。
因为,平远县是重灾区,去往黎南国的百姓比例也是最高的。
这要是百姓去了黎南国后动了搬家的心思,他的考评,连及格都困难。
想到之前苏舞帮他解决了差钱的问题,林廉只能再次找上苏舞,希望她能再给他出个主意,至少让他的考评不至于太难看。
“下官林廉参见长平公主!”
见到苏舞,林廉很是恭敬地上前见礼,毕竟有求于人。
苏舞好奇地望着这不请而来的县令大人,总觉得对方这是来者不善,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县令,您有什么事情吗?”
苏舞一本正经地望着林廉。
林廉脸色稍显尴尬,道“回公主殿下,下官确实有些小麻烦,希望公主殿下能施以援手。”
“哦,那您说!”
苏舞还是很礼貌地回了句。
当然,林廉不知道,苏舞此刻的内心是很卧槽的。
这些天,她二姐可没少催她去县城找林廉帮她讨一个差事。苏舞在亲娘各种暗示下,只能找借口推脱。
可现在,林廉居然跑到了她家,这还让她怎么推脱?
“公主殿下,是这样的。”
林廉也是个直性子,速度而直接地表明了来找苏舞的目的。
苏舞听了林廉的来意,直接傻眼了。
“林县令,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苏舞是真没辙。
这人若是觉得黎南国那边好,那肯定是直接就跑过去了。
关于允许百姓迁徙黎南国这事儿,是宣武帝下了旨意的。别说苏舞只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就算是皇后娘娘本人,也不可能跟宣武帝唱反调。
“公主殿下,这事儿吧,下官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若是人都去了黎南国,咱们这平远县,可就空了!”
“没了人口的平远县,您能想象那是怎么一个样子吗?”
林廉可怜兮兮地望着苏舞。
“还有,若是没了人,公主殿下您的封地食邑,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苏舞直翻白眼,这事儿,咋就成她的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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